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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春(192)

待上了马车,杨玉苏狠狠剜着丫鬟,“你可知你今日什么都该说,唯独一句话不能说,是哪句?”

丫鬟是杨玉苏的心腹,从来没丢过这么大脸,她委屈摇头,“奴婢不知。”

杨玉苏恨铁不成钢,“凤宁与陛下之间一直不清不楚,凤宁即便从未开口,我却看得出来她盼着陛下娶她,可陛下又怎么可能立她为后?这不就是一个死结?她心里不好受,你却开口闭口狐媚子妾室,你让她怎么想!”

“你太让我失望了,往后守在屋子里别跟我出门了。”

丫鬟这才晓得自己酿成了大错,拼命磕头,“姑娘罚奴婢吧,奴婢这就回去给凤姑娘磕头?”

杨玉苏心力交瘁摇头道,“不必了,你这一回去,不是让她难堪么?”

杨玉苏一会儿愁自己,一会儿愁凤宁,忍不住落了泪。

凤宁送杨玉苏走远,回到屋内,见素心在揉眼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哭起来?”

素心委屈地不得了,抱着凤宁大哭,

“我是替姑娘委屈,若是还不回宫,等将来宫里立了皇后,是不是也如秋棠方才那般在背后骂您?”

凤宁微微怔了怔,笑着摇头,“你呀,就是爱多想。”

十一月底凤宁译好礼记,交给乌先生校对,转而又抓紧译诗经,这样文采斐然的巨着,既要精益求精,又要赶时间,译起来可不容易,有时乌先生将校对的礼记送回来,凤宁还得再校对一遍,再交由乌先生三校后方发去番经厂刻印。

还有年底夷商会各路账目核对,来往文书翻译等等,称得上没日没夜地忙。

裴浚看着瘦了一圈的凤宁,皱着眉,“你急什么,若年底实在忙,诗经明年译注便是。”

凤宁冲他嘿嘿一笑,“我答应过您,这是给您的新春贺岁礼。”

裴浚听了这话,心头微热,却还是不赞许,“那也不能不将自己身子当回事。”

凤宁闻言想了想,从善如流道,“您说的也对,那我便将那些商会的单子推一推,推到明年去译,您这两册书,我今年无论如何给译好,最好除夕前能刊印出来。”

裴浚这才满意。

到了腊月,六科给事中开始清查各部公务,哪些滞留,哪些虎头蛇尾,一桩桩挂出来督办,六部的官员都等着年底分红,谁也不敢含糊,好些人干脆睡在衙门,此外,还要给户部结账,又要做来年的财务预算,别说内阁,就连裴浚也旰食宵衣,日以继夜。

忙了大约五六日,裴浚都没得空去一趟学馆。

腊月十五是太后的寿诞,百官与王公贵族均在建极殿给太后祝寿,宴上歌舞助兴,一片笙瑟管弦之声,称得上皓月当空明夜长。

凤宁傍晚刚将诗经译好,送去李府交给乌先生校对,回到学馆,正是一地银霜,寒风刺骨,她拢着软和的皮毛从穿堂越过来,瞥见一道修长身影立在月下。

月色溶溶荡荡泻在他周身,却照不透那双漆黑的眸,银灰的氅衣无风而动,恍若天降灵仙。

他怎么来这了?

今日太后寿宴,他理当坐镇皇宫,召集文武官员与勋贵女眷给太后祝寿,这才什么时辰,最多戌时三刻吧,正是宴席正酣之时,他却出现在这,实在不合时宜。

“陛下,您怎么来了?”

凤宁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三步当两步冲过去。

裴浚看着蹁跹而来的姑娘,忍不住抬步迎上,伸手搂抱住她,

“没事,朕就是想你了,想来探望你。”

方才坐在金銮殿上,看着那么多官宦女眷满身华服一一上前给太后祝词,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李凤宁,皇宫里这样热闹,她却一人孤孤单单在宫外,一时兴起便借口离席,径直往跨院奔来。

这样的场合,他本不该缺席,他也素来将朝务大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今夜却是破了例。

怀里的姑娘显然是被“想你了”三字给镇住,眸色嗔愣,似不相信他为了这个理由而来,双眼一时如月光清透,一时又混沌不堪。

不管怎么样都是美的,朗朗一片月华映着那张脸比银盘还要皎洁,裴浚凭着本能触到她的红唇,唇瓣显然被寒霜着了一层凉气,那一抹冰凉顺着喉颈灌入他肺腑,可裴浚甘之如饴,将人搂着抱着t,二人身影交错磕磕绊绊进了里屋。

那一夜得到的太容易,裴浚始终觉得不真实,担心姑娘耍什么花招,今夜再行试探。

可姑娘却是反应过来了,无论如何不肯给,推着他道,

“终究是冒险,还请陛下别为难我....”

裴浚一面释疑,一面又有些遗憾。

年轻气盛的身子,不是说忍就能忍。

后来想了法子从太医那弄了羊肠膜来,勉强能用,他掏出薄薄的一片解释给凤宁听,凤宁闻言羞答答望着他,“您没骗我?”

裴浚笑,“朕何不至于骗你,你若不信,私下寻些市井妇人打听,民间黑市也有这东西卖。”

凤宁见逼得他堂堂皇帝折腾这些,实在是惭愧,终于不再那般抵触他的亲热,半推半就从了他。

下弦月渐渐挂去树梢后,蒙蒙浓浓的月纱从窗棂飘进来,她姣好的五官沁在若隐若现的夜色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似让她没了招架之力,她整个人软成一摊泥,让他恨不得溺在其中。

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正色问,“李凤宁,除夕在际,你跟着朕进宫过除夕,正月十五元宵节,朕再送你出来。”

幽亮的水光在她眼角轻漾,她喘着气,艰难地摇头,“不要,臣女就留在宫外,过个寻常年,”她嗓音断断续续,就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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