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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春(261)

凤宁被宫人伺候沐浴更衣,紧张地坐在床榻等他。

到了时辰进来的是敬事房的老宫人,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手里扯着一块厚厚包褥,凤宁顿时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宫人笑着道,“才人娘娘,陛下有旨,今夜宣您侍寝,您若是准备好了,咱家这就叫人抬着您去。”

凤宁看着那厚厚的褥子,茫然瞥了一眼身侧的嬷嬷,嬷嬷见她愣神一时错愕,瞧着主儿怕是不太懂宫里的规矩,连忙俯身悄声告诉她,贵人之下侍寝均是被人抬着去养心殿,事后再送回来的。

凤宁闻言双目骇然睁大,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

一种屈辱感涌上心头。

凤宁是有些执拗在身上的,

她不去。

总不能明目张胆抗旨,她瞥了一眼那老公公,捂了捂肚子,“哎哟,公公,我突然觉着腹痛,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烦请您帮我给陛下告罪,今个儿怕是无法侍寝了。”

这是无比扫兴的事,敬事房的公公很不高兴,可谁叫凤宁是皇帝第一个妃子呢。

铁树总算开了花,敬事房上下喜极而泣,至于这朵攻克铁树的娇花,自然只能哄着。

于是老公公压下一肚子不快,笑着退下了。

回了养心殿便跟柳海说,才人身子不适,今夜兴许不宜侍寝。

柳海面露讶异,明明今日午时去瞧人还好着呢,怎么这会儿突然不适了。

凤宁对皇帝那份心思,柳海看得透透的,不可能有假,只能失望地进了殿,据实以告。

裴浚正在御案后看折子,听了这话,抬起眸,平静的眉目微微起了些波澜,

“不适?”

自那夜临幸她,身子多少惦记着,连着忙了两日,今夜回銮先是册封了她,论规矩今夜也得宣她侍寝,结果这个节骨眼着了病。

柳海躬身虾腰道,“约莫着是舟车劳顿,乏累了吧。”

裴浚也没有多想,继续看折子。

亥时初刻忙完朝务,起身喝了参汤去院子里消食,出了养心殿,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长春宫前。

到底跟了他,身子不适,合该瞧瞧。

于是跨入殿内。

主位空悬无人居住,院子里静悄悄的,在柳海的示意下,裴浚沿着长廊往东配殿来了。

刚下台阶,便听得院子里传来嬉笑的嗓音。

“主儿您慢些,您这毽子踢得也太高了些。”

裴浚深深看了柳海一眼,立即皱了眉,柳海察觉裴浚眼底闪过的那份锐利,面露惶恐和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舒服吗?

裴浚脸上的温润已然不在,悄悄抬了抬手示意柳海等人侍奉不动,自个儿负手踱步进了东配殿。

正门进来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庭院。

通明的灯火中,三位姑娘正在院子里踢毽子,而正中那人儿,一身鲜艳的海棠红裙衫,跟个翩跹的仙子似的,蹦的老高了。

裴浚看着那鲜活的身影,张扬的笑容,无声地扯了扯嘴。

这哪有半分不适?

立在廊庑下的嬷嬷最先发现裴浚,唬得满脸煞白,惶恐地跪下来,

“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她刻意将嗓音拔得老高。

凤宁与两名小宫人立即回过神来,小宫人均吓得面无土色,纷纷跪下来不敢吱声。

凤宁目光移过去,只见入口的廊庑下立着一道十分高俊的身影,那一身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贵气逼人,令人不敢仰望。

凤宁被他逮了个正着,也不慌不忙,双手合在腹前朝他屈膝,

“臣妾给陛下请安。”

她嗓音很轻软,不是那种柔若无骨的怜,而是带着一股韧性,清脆好听。

裴浚眼神微微眯着,缓步下了台阶来,“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还能踢毽子?”

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凤宁早就想好了说辞,

“臣妾那会儿腹痛不止,待公公离去后便出了一趟恭,哪知就好了。臣妾总不好追过去吧....”

她轻轻咧了咧嘴,不大好意思垂下眸。

裴浚薄唇微平,静静打量她。

姑娘模样周正实在好看,撒起谎来也不叫人抵触。

裴浚是什么人,还能叫她骗了去。

他也没说什么,抬手牵住她柔荑,往正屋迈去。

温热的掌心覆过来,触感沿着手背滑去面颊,凤宁红着脸跟着他进去了。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出了一身冷汗,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算看出来了。

皇帝是真的喜欢凤宁。

纵着呢!

柳海使了个眼色,长春宫的人都退去外头,只有柳海与那位老嬷嬷守在廊庑。

屋子里裴浚脱了鞋坐在东次间南窗下的炕床,凤宁给他奉茶,随后立在一侧。

裴浚接过茶却没有喝,指了指自个儿身侧叫她坐下。

凤宁抗了旨心里还是有些惧他的,她挨着他脚跟边上腼腆地坐下了,察觉他视线落在她面颊,不敢抬眸。

偏生他又一动不动,一言未发,凤宁受不住这凌迟般的煎熬,抬起眼觑着他,

“陛下,您生气了吗?”

裴浚好笑看着她,“朕不应该生气吗?”

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嘴里说着生气,凤宁却没听出生气的意味,与其被他猜疑拷问,凤宁决定和盘托出,

“陛下,臣妾有罪,听说要被裹着送去养心殿,心里难受,臣妾不想这样....”

裴浚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八名女官偏偏就挑了李凤宁。

她没有城府,心思写在脸上。

一个眼神就叫她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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