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赶忙奔了过来,对着急的满头大汗的掌事姑姑问,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贵人娘娘不适?”
掌事姑姑没急着回话,而是瞥了一眼四周。
柳海心领神会,抬了抬手,示意她跟着他到一侧廊庑说话。
掌事姑姑立马回,“今个儿清晨贵人醒来就吐得厉害,奴婢不敢声张,先行来禀了您。”
柳海闻言立即敛了敛神。
这可是大事。
只是也得慎重。
裴浚入主皇宫不久,六宫二十四局不是所有人都效忠于他,上万宫人不知多少奸细呢。
柳海觉得掌事姑姑十分稳妥,
“你做得好,你先回去,什么事都不要说,等我请示陛下。”
柳海打发完静怡轩的掌事姑姑,立即前往文华殿。
三品以上大员为皇后人选争论不休,裴浚正被吵得脑仁疼,柳海在这时悄悄进了大殿,行至他身侧耳语数句。
裴浚闻言神色瞬间亮堂了几分,不可置信看着柳海。
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李凤宁在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给他带来了喜讯。
裴浚脑筋在这一刻飞快运转,心下已有了计量。
当即起身要走,
“朕的贵人身子不适,朕要去探望她,诸位继续议,朕得空再回来。”
这明显是要开溜。
杨元正不愿错过这个机会,立即拦道,“陛下,一个贵人罢了,若有不适便请太医去瞧,您是帝王,该要以朝事为重。”
裴浚温文尔雅背着手,笑着回,
“杨首辅,朕的贵人晨起有呕吐迹象,朕必得去看望。”
这话一落,殿内顿时静了静。
呕吐意味着什么,在坐朝臣无人不知。
大晋皇宫已几十年不曾见过小主子,若李凤宁怀胎,这无疑是莫大的喜讯,无人敢耽搁,催着皇帝赶紧带太医去静怡轩。
出了文华殿,裴浚脸上温润不复,面色沉敛往静怡轩赶。
柳海腆着肚子跟着一路小跑,“陛下,娘娘怀孕与否还不得而知,您这般与百官说,奴婢担心万一不是,回头不好收场...”
裴浚斜看了他一眼,“你仔细想一想,朕为何当着百官的面宣扬此事?是与不是,朕均有法子应对。”
若没怀,他大可谎称有人谋害皇嗣,藉由此事做文章,拔除一些眼中钉。
若怀了,那就更好了。
“倒不是奴婢多嘴,实在是贵人性子弱,真怀了孕,奴婢也担心有人从中作梗。”
柳海谨慎,生怕有些女官想法子暗算凤宁。
裴浚轻嗤一声,“大伴多虑了,朕若连她都护不了,朕这个皇帝也不必做了,你放心,朕已有成算。”
柳海不再多言。
裴浚这边往静怡轩去,那边大内侍卫也领着太医到了静怡轩,两厢在门口撞了个正着,太医跟在裴浚身后一道进了轩内。
裴浚掀帘而入,瞥见凤宁苍白着一张小脸靠在引枕眼巴巴望着他,看模样虚弱极了。
“陛下....”
裴浚想起一段时日不曾来探望,心里愧疚极了,他跟个柔弱的姑娘置什么气,立即坐过去握住了凤宁的手,
“怎么样,很难受吗?”
凤宁摇头,“还好...”
裴浚吩咐大夫看诊。
女官帮着凤宁将手腕露出来,老太医先行了一礼,坐在锦杌搭脉。
屋子里极静,大家都盯着老太医神色。
片刻老太医松了脉,抬眸问身侧的女官,
“娘娘月事有多久没来?”
女官苦笑道,“娘娘月事不大准,有时两月一来,有时一月一来,离着上次月事,已有三十五日了....”
言下之意不能从月事判断怀孕与否。
裴浚听了这话,脸色微微沉了沉,
“贵人既然月事不准,怎么不早些报与朕知?”
女官慌忙跪下来,“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
凤宁急道,“陛下,这些怨不得旁人,是臣妾不叫说的。”
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裴浚看向老太医,
“贵人脉象如何?”
老太医起身拱袖答道,“回陛下,依着脉象倒是有七八分准,只是月份尚浅,臣不敢决断,要不再迟几日,臣再来把脉。”
“好。”
少顷,众人退出去,暖阁内只剩下凤宁和裴浚。
凤宁神色看起来无比轻松。
裴浚见不得凤宁没心没肺,“你就不盼望给朕生个孩子?”
凤宁反而劝他道,“陛下,这等事急不来呀,该来就会来,不来咱们急也没用。”
裴浚无话可说,挪个位置上了南面的炕床上坐着。
已近午时,裴浚传了膳,二人就在炕床上用了午膳,凤宁用过膳后又吐了一遭,人昏昏入睡,也没管裴浚,倒头就在炕床睡下了。
醒来时,天色已大暗,再看对面,只见那俊美的男人盘腿坐在小案后,跟前摆着一迭折子,一丝不茍在批阅奏折,大有留下来的架势,凤宁揉了揉眼道,
“陛下,天色渐晚,您还不回去吗?臣妾今晚可不能侍奉您。”
裴浚从未在静怡轩留宿过。
裴浚听了这话,给气得胸口发闷,
“朕难道就为了那档子事?”
凤宁心想,您哪回寻我不是为了那事?
没有城府也有没城府的不好。
瞧,那话都写在脸上呢。
裴浚深呼吸,念着她身子不适,决定不与她计较,好脾气道,
“你身子弱,朕不放心,陪你一日。”
意识到前段时日对她疏忽了,裴浚决定弥补。
凤宁却不大领情,笑吟吟道,
“您陪一晚,孩子也不一定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