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114)

回到陆府的时候，见不吉利的丧幡都被撤下了，他便想着回西苑去休息一晚。

刚进门，青叶急匆匆来报：“公子，姑……那位病倒了。”

陆怀泉一顿，毫不犹豫转身回了车上，皱眉吩咐：“出城。”

林若浮跪在灵堂前，许久不见陆怀泉来，问了金嬷嬷：“隐之人呢？”

金嬷嬷道：“本来都进门了，又走了，想来是忙吧。”

林若浮哪知道那些，只当是陆怀泉同陆玠一样，睹物思人，不愿再回侯府了，长叹一口气：“随他吧。”

第58章 [VIP] 58

回到别院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

陆怀泉直奔屋中，见云欢正在给杨沛云换盖在额上的帕子。

他上前问：“请大夫来看了吗？”

云欢小声应了：“说是、是忧虑过多导致的心病…并不严重，喝了药发完汗就能好。”

陆怀泉动作一顿, 而后摸摸杨沛云的脸。

烧得滚烫，却也只是轻浅地皱着眉，没有哭闹。

安静听话得让人心疼。

“下去吧，”他道, “这里我守着就行。”

云欢想劝, 又没敢劝出口, 还是走了。

屋门关上后，便只剩他们二人，陆怀泉望着床榻上的人，心间都在轻颤。

“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没了外人在场，陆怀泉少有地显露真情，眉眼垂下, 满是失落和得不到的苦痛, “怎么样，才愿意接受我呢？沛沛。”

他的声音轻的像浮在空中的尘埃，弥漫着无助, 床榻上的人好似接收到了关键词, 眼睫颤抖着睁开。

高烧让杨沛云迷迷糊糊, 虚焦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虚浮。

“兄长……”

陆怀泉噤声，他不知道杨沛云是不是醒来, 又该以什么身份面对。

得不到回应的人眼睛里很快蓄起一片雾汽, 看着十分委屈：“阿兄。”

陆怀泉还是没忍住, 握着她的手拉到自己唇边，答应了：“嗯, 阿兄在。”

杨沛云好像没醒，整个人反应都是迟钝的，她听到声音后，停顿了许久，才喘着滚烫的气息问道：“阿兄，最爱我吗？”

她的声音缓慢，又满是孤寂的难过。

陆怀泉心都快碎了，他吻了吻唇边的手指，轻声回答：“只爱你。”

“不是最爱，阿兄只爱沛沛。”

杨沛云微微睁大了眼睛，得到了这么句心满意足的回答，又慢慢闭上了，沉稳睡着了。

陆怀泉一直守在她身边，更换着毛巾，时不时给她擦擦身上的虚汗，寝衣每隔一段时间便被汗浸湿，他又不断帮人换着衣服。

杨沛云浑身都是热的，此番烧得有些厉害，陆怀泉心如刀绞，换衣时心头也没了那些旖旎心思，只一心盼着人好起来。

他甚至认真想过，若是不欺负她，等她眼睛恢复后放她离开，可不可行。

父母那边得找个说辞，还要恢复陆家姑娘的身份吗？

陆怀泉守了人一夜，也想了一夜，他望着床上没精神的人，政斗敌袭都能轻松面对的陆怀泉，终于有了一丝崩溃。

他捂着眼睛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沛云醒来的时候，全身酸软的疲倦，喉中也干渴的厉害。

她转头，愣了会，喊道：“云欢？”

嗓子都被烧哑了。

陆怀泉循声抬头，见她醒了，首先给人倒了杯茶。

茶水是一直备着的，夜里稍微凉了些便重新冲一壶，喂给杨沛云喝下的时候，是正适合的温热。

一整杯茶水下肚，她便精神了些。

昨夜病得猛烈，不过好得也快，陆怀泉摸了她额头，已经退烧了。

“头还疼不疼？饿了吗？”

杨沛云摇摇头。

她这反映，反而让陆怀泉微愣。

许是人许久不说话，杨沛云才开口道：“煮碗青菜粥吧，实在没胃口。”

陆怀泉垂眸，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

粥来的时候，依旧是他不是云欢，菜粥也是从后半夜一直温在灶上的，就等着人醒来要喝。

正滚烫的，连带着碗底都发烫，陆怀泉却像没知觉一样，端的极稳，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她。

杨沛云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闷不作声喝了大半碗。

等唇角被擦干净，她垂眸细声道：“昨夜，我模糊醒来的时候，喊着兄长，是你在应吗？”

陆怀泉吹完了粥，又开始吹药，一刻不停的，眼睛都没抬：“嗯。”

“我好像不记得了，你昨晚说了什么？”

沉默的房间中，只剩下陆怀泉搅弄汤药的声音，汤匙碰撞着碗壁，声音规律又细碎。

陆怀泉没回答，只是给她喂药。

杨沛云却躲，执拗地问：“你说了什么？”

见状，陆怀泉无奈：“我爱你。”

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好像完全没有原则，什么t隐忍，什么心机，统统不见了踪影。

他认栽道：“我只爱你。”

杨沛云这才喝下药汁。

等到药也喝完了，杨沛云又开口问：“不早了，不去上值吗？”

“不去了，”陆怀泉声音有些沉闷，是真有些怕她了，“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朝中那些事务，即便不出现也可以处理，他安排好了一切，本就是想同杨沛云生活一阵子。

杨沛云安静地坐在被子里，散发垂落，明明烧了一整夜，发间却是干干爽爽，一点汗湿的迹象都没有。

她被人照顾了一整夜，并且十分仔细。

等到陆怀泉将东西都收拾好准备起身时，她骤然伸手，摸索了两下摸到陆怀泉衣领。

他一愣，将手上东西放下，怕伤了她，没有乱动，反而顺着她的动作微微俯身：“怎么了？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