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65)
匕首是陆筠刺的,她若是不出手,这个刺客手中的剑就要刺穿贺重玉的心口了。
“果然深藏不露啊,事发时你还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眨眼间就飞身而上,抹了刺客的脖子!”贺重玉啪啪鼓掌,蓦地眉毛一抬,好奇地问,“你师承何处啊,能说不?”
“没师承!每天抗琴抗筝练出来的!”陆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家背后挨着一座山头,山里有瀑布,高谷幽旷,回声清泠,是练琴的好去处,不过山石湿滑,行路不易,你去走两年也能练出来。”
山上种满了梧桐树,这些梧桐就是她家制琴的木材……可惜,现在那座山已经不知归了哪个豪族大户。
想到这儿,陆筠叹了口气,但当她目光扫到一边的贺重玉时,心头的郁气砰地就消散了,转而是能冒烟的怒火。
“你是不是有病!傻站着给人杀啊!”她光是想想刚才千钧一发的情景,就要癫狂发疯!她但凡手慢一点,贺重玉可就魂归西天了……那贺重华能活吃了她!
“验证我的猜测,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贺重玉神情淡淡,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流露一丝得意。
“你还越来劲了是罢!刚才为什么不躲!”陆筠简直要气疯了。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打算袖手旁观?”贺重玉反口问道,“一个护卫,却眼睁睁地看着被她保护的对象单枪匹马对付刺客,你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我那不是怕干扰你么?再说以你的身手也不需要我多看顾罢!”谁教贺重华一腔拳拳爱护之心呢……她顶多是起个查漏补缺的作用罢了。
她没立刻出手,不是看见刚开始贺重玉稳占上风么……再说她可没渎职,刚听见异响她就赶到了——速度之快,甚至让得知了她身份的喜鹊怀疑,她每晚压根不睡觉,而是专门蹲在贺重玉房门外的横梁上守着,一心预防刺客这样的变故。
“等等!”陆筠突然回过神,震惊地看着贺重玉,“你知道我其实是你姐安排来的护卫?”
“一开始没多想,后来偶然有一个下午,看见你从窗子里跳出来,窜到梁上撵走了叫唤个不停的小虎。”脸上还有一道压红的睡痕,一看就是睡懵了被猫吵醒,下意识出来把它赶走了。
“嘶……”陆筠轻提一口冷气。
“还有一回,你牛脾气撅了上来,非得和若虹比力气,抱着缸绕院子跑了两个来回……”若虹是贺重华拨来的女护卫之一,腰身有两个陆筠粗。
贺重玉歪着头打量她,“这些足够了么?”
“嘶——”陆筠猛吸一口冷气。
“你过得还挺逍遥,干脆就放弃了伪装是罢……”贺重玉摸了摸下巴,“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
而陆筠这才坦白,之前对贺重玉讲的故事,确实留了不少涂抹。家破人亡的事是真的,但上京告御状的事是假的,陆筠从始至终只打着和于司监玉石俱焚的目的,她也真的差点得手。不过由于势单力孤,她伤重而逃,被路过的许韧藏在了马车里,也是许韧将她送到了季纯心处。
“伤好了以后,我的手就废了,贺贵妃问我有什么打算,可我已经是孤家寡人,无处可去,就在千金堂做个配药伙计。只是在京中多呆了些时间,知道的东西就多了些,我忽然发现,自己的仇没有报完……”
她看着贺重玉,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侥幸活下来的司监……”而是放纵内监生事的皇帝。
“后来我就提出要帮贵妃做事,我治好了手,贵妃也助我成功进入五音阁,”陆筠笑了笑,“然后两次意图刺君,都被她阻拦。”
“两次——”再次听说她的彪悍往事,贺重玉还是忍不住惊诧,“那你怎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图一快,遗患无穷。”这是贺重华对她说的原话,她自认不是多么高尚无私的人,牵连了旁人便牵连了,毁坏了天下的太平便毁坏了,但她最终还是被贺重华说服。
“我现在有点懂她的意思了。”陆筠专注地看了贺重玉一眼,脸上浮现出释然之色,但她转瞬便狠狠一皱眉,“不过你也太大胆了,生死关头还敢分心!”
对此,贺重玉只是缓缓撸起袖子,露出那柄寒光闪闪的袖弩,锋利的箭簇在膛中蓄势待发。
陆筠松缓了神色,转而蹲下好奇地戳着地上的刺客尸体,“容家的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贺重玉也没想到容家对付自己的手段这么简单粗暴,不过她转念一想,一力破之也不失为一种巧妙的方式,反正对手都死了,也就不用再斗下去。
贺重玉是能创下不菲的好处,可那些好处到不了容家手里,便是坏处,她开口时声音里便沾上一丝嘲意,“朋友做不成就只能做不死不休的敌人,中间竟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陆筠听罢,讥诮地说了一句,“他们家还挺自大。”得不到便毁掉,什么邪门歪道的作风!
这一折腾,即使再浓的睡意也消失殆尽,下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洗地擦地、搬运尸体,等天一亮就送交府衙报案。
灯火亮了后半夜,至天明时只留滴滴蜡灰,太阳还没升起,便传来急剧的敲门声。
她们还没来得及去府衙,府衙的人反而上门来找贺重玉了,只是和上次作为苦主叫去了解详情不同,这回贺重玉是被当做疑犯带往府衙问话的……
听见贺重玉这番自嘲,肖府尹连忙摆手,“谁说是疑犯!贺主司怎么会是疑犯呢!”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中惴惴不安地说,“但有人报案,下官也不能不管啊……您放心,下官定还您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