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69)

作者: 商刑玉 阅读记录

这话说得,让贺重玉和谈道成一齐对徐茂行了个注目礼,被他冷冷一瞪。

“嗐,这也怪我……”苏子津摸了摸鼻子,神色一窘,“我不是带着一列禁军押送他们父子去天牢么,正好碰到准备进宫的徐尚书,随口攀谈了几句,一不留神把水患的内情多说了两句。”

昨夜徐茂只是大概知道桐州刺史瞒报了灾情,实际动乱远比他奏报得触目惊心,但具体内情不过一知半解。

“其实桐州刺史一开始的奏秉倒也八九不离十,受灾的地域基本只在丹阳县,不过丹阳那地方地势低洼,洪水随时都可能倾灌而下……”苏子津唇边露着若有若无的讽意,“丹阳还有容家的万顷良田,被洪水一泡可是连渣都不剩了……”

“所以他家想了个绝妙的主意,掘了淇县与吴县交界口的潆河河堤,没过两日这两县就成了一片大泽,死伤无数,为的就是保住丹阳的良田。”

“等等!这不对!”贺重玉的心脏猛地一跳,“丹阳和容家有什么关系,他们老巢不该在定陵?这么说来,容家侵田!”

“还不是少数,恐怕整个丹阳都快成了他家私产了罢!”能促使他们干出掘堤保田这样的事,若只为了区区千百亩地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想得没错,容家侵占了百姓的田地,百姓无路可活,卖儿鬻女,最终成了他家的私奴,整片丹阳几乎找不出百户黔首。”

如此狂悖,实教人心惊胆寒。

“虽然干出这些事的是容家大房和其他几房,但谁敢说容侍郎这个远在洛京的二房毫不知情呢,”苏子津顿了顿,“反正是一家人,找谁算账都一样,这不,容侍郎就被打了半死。”苏子津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直往徐尚书身上瞟。

贺重玉从前还真没看出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裳都用讲究的雪蚕丝缎的徐尚书本性如此凶悍,她一直以为这是个弱不禁风的瘦弱文臣呢,平时上朝的时候最爱跟她呛声,总觉得是她强占了原本属于工部、属于他这个工部尚书的权力,故而看她格外不顺眼。

如果不是正在正德殿里,当着皇帝眼皮子底下,苏子津和谈道成一定对她的这番言论回以哈哈大笑。

谈道成还好,他年老成精,很能摆得住神色,看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鼻孔忽地喷出一道气,似乎是硬被憋下去的笑声换了条道从鼻孔里喷了出去。但苏子津古怪地看了贺重玉一眼,眉毛一条高,一条低,脸颊急剧地抽动,发出几声闷沉的笑,像是微重的喘气。

但很快,不必他们解释,贺重玉就明白了他俩这副作态的原因。

皇帝才露面,还没等他坐到龙椅上,徐茂就三两步冲上前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啕,继而洒泪若瓢泼大雨。

“十六年啊!十六年啊!”徐茂的悲愤已经快要凝成了实质,“我修了十六年!”

“全被毁了,被容氏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给毁了啊!”

“卑鄙龌龊!寡廉鲜耻!恶贯满盈!那些王八种子脏心烂肺的畜生啊!比畜生都不如的畜生啊!”

贺重玉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徐茂是怎么一句一句声俱泪下地控诉容家的所有人,一点都看不出前两天甚至以往他和容侍郎那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就昨天早朝后,他还当说客,劝她和容侍郎化干戈为玉帛呢!

敢情都是刀子不往自己身上扎就不觉得疼,这不自己受了委屈就哭天抢地地开始叫骂了……贺重玉轻轻吐了一口气,转念又想,也很难不骂罢。

那是他十六年的隐忍,他最好的年华和抱负都在那里面。

在徐茂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哭诉里,贺重玉才知道被容家掘了的潆河大堤是徐茂年轻时修建的,他当时仅为水利司一小官,却还没消磨他的志向,他立志彻改潆河中下游长年水患的现状。

可是水利司宁愿每年花费一笔修缮堤坝的人力物力,也不愿出钱主持河堤的重建、加建。主管甚至阻拦徐茂试图修堤的举动,他以玩忽职守的理由将他调离副职,做了个查看水位的小吏——你不是爱往河边去么,那就好好直接呆在那儿,不必再回来了!

徐茂的仕途因为他的忠直被拦截在起步阶段,他在巡河小吏的位子上一呆十余年,却将潆河大堤的图纸描绘得越来越清晰、切实。

这匹不得志的千里马最终遇到了赏识他的伯乐,他被引入容家大宅,当时的容家主还是容侍郎的父亲,这位积威甚重的家主却对他无比和善,言语中不掩赏识……在容家主的举荐下,徐茂坐到了水利司一把手,开始了他对潆河的整治工作。

历时五年,潆河下游一改往昔面貌,尤其是丹阳这个穷苦之地,渐渐变成了良田丰茂的鱼米之乡。徐茂功劳卓越,直接一步入朝。

正当贺重玉好奇他怎么变成了后来那样时,谈道成在她耳边小声嘀咕,“成也容,败也容,徐茂进入工部,为一小官,而容家大郎直接做了桐州刺史……”而且,不止一个刺史。

第95章 祖坟被扒

容家不能不追究, 桐州的暴民也不能不管,皇帝点名了兵部侍郎统管平乱一事。

这位兵部项侍郎的相貌很符合常人对武夫的刻板印象,身手也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皇帝命他暂时接管桐州守军, 必要时可便宜行事,他当即领旨,“臣定尽快平息暴乱!”抬头时眼中杀机四伏。

这副模样,使得不少人眉心一蹙, 但又飞快舒缓。

崔太傅直接开口反驳, “哪儿来的暴乱?暴民才有暴乱,那些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良家子,他们愤慨之下行事确实略有出格, 说到底冲的也只是致使灾难发生的罪魁祸首容家, 对陛下,对朝廷,他们可没有一点忤逆!”

上一篇: 嫁太傅 下一篇: 与将军退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