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73)
“不止这些,”皇帝对贺重玉说,“先前建造朝凤楼所剩银两,朕也尽数分拨京畿衙门,用作京郊路段修整……玉娘啊,朕已经做到如此,你现下还有怨尤么?”
“臣不敢!”
“你说着不敢,却总做顶撞的事,不过你年轻,朕不和你计较,也愿意成全你的善心,几十万两银子朕不放在心上,”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可你不该和外人一唱一和,让朕下不来台!”
贺重玉砰通一跪,“是臣心胸狭隘,辜负了陛下苦心,也……小看了陛下的心胸,臣有罪!”她得承认,她的演技着实需要精进,不如浸淫此道多年的朝堂老狐貍,或许皇帝早就看出她忠心的外表下潜藏的叛逆和对他的不信任。
“在朕心中,你才是和我站在一边的,其余寥寥,不过是家臣奴仆,玉娘何以抛却朕而选家奴呢?”他走下御座,踱步到贺重玉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
“朕已长成的儿子都不中用,好在还有两个年纪小的略可期待,华娘是朕心爱之人,在朕心中,她与妻无异,日后是要替朕接过重担的,她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今后责任深重啊,万不可轻易为人所利用……”
直到已经踏出了殿门,贺重玉仍扫不清方才那一股心悸之感。
第97章 金蝉脱壳
满朝上下同心合力干一件事时, 往往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皇帝早朝时才定下的决议,午后最快的一批押运赈灾钱粮的车队已经出了城门, 同行的还有项侍郎带领的部分羽林卫。
“就差一队啊……我都是什么运道!”祝全骂骂咧咧地走在校场上, 感觉从胸腔里迸出无数的力气,抬脚就能扛着大盾绕校场跑二十个来回——这是平日里最令他们叫苦连天的训练之一。
“狗屁侍郎,仗着官大看不起老子!”他正好瞄到边上的草把,上前就是一脚。
“哟, 老祝, 你这咋了?气性这么大?”
同袍笑着打趣道,没等到祝全的回答,就被身边人捣了两下胳膊, “主动请缨失算了呗!”他朝祝全拉长嗓子喊, “我说老祝,你也别丧气了,不用披星戴月地奔忙,也是好事嘛!再说了今后建功立业的日子还多着呢,不差这一回!”
祝全敷衍地哼哼,心中却在叫骂,我哪是为了立什么功劳!
他还没走出几步远, 就被手下的兄弟围住了, “大哥, 你可真够胆!”他们齐齐竖起大拇指。一个小队正都敢冲进大帐和点兵的项侍郎毛遂自荐,换他们这些人, 看到这等披甲带刀的大官, 连主动开口打招呼都不敢呢……
“嗐,有什么好夸的, 这不是没荐成么!”祝全挥挥手,“走了走了,今天还得去巡防呢!”京中近来不安稳,连他们羽林卫都派到城门口巡视去了,“战场”没去成,反而去看了大门,真是老天作怪。
许是心中憋着气,祝全今日走起路来都虎虎生威,忽略他身上略显潦草的铠甲,倒真有几分将军的气势。
披甲的将士,押运的车马,从他们面前陆续走过,想到京中沸沸扬扬的传闻,小兵感慨着,“容家真是造孽啊。”所谓坏事传千里,连他们这些消息闭塞的羽林卫兵都知道了容家在桐州干的好事。
“可不是!”祝全顺口附和,“那么大家业,不得往死里造孽造来么。”
“听说陛下判了容侍郎父子斩立决……”跟在祝全身后,脸上显得有几分机灵劲的年轻人摸着下巴,“要不是咱们巡防走不开,我还真想去看看,往常只见他们怎么耍横了,还没见他们如何落魄呢。”
“有什么好看的,你还可惜上了!”祝全嗤他一脸,其实他自己心里就翻滚着数不尽的扼腕之情,只是不好对外直言。
“咱们是走不开,不过……要是处决的地方换到西城门就好了,那不正好给咱看热闹么!”他们这队巡防的就是西城门。
这种异想天开的话一说出口就遭到了众人白眼,“你当斩立决是小孩儿过家家啊,还给你挪东挪西的。”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那人讪讪地笑。
…………
即使心不甘情不愿,赵礐还是走进了天牢,这里晦暗的光线和腐朽的气息都让他百般不适,他嫌恶地皱起眉头,但看见那个一身沉郁背对着他的中年人时,脸上的神情立刻转变成了担忧。
他本以为此行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临终前的舅父,但容仲元却想让他走上一条绝路……
“这不可能,绝无可能!”赵礐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疯了,“别说郑家会不会接纳我,只要父亲活在世上一天,谁敢忤逆他,我要是这么一走了之,那算是彻底做实了谋逆犯上的罪名!”
如今只是容家悖逆,说到底关他这个当朝皇子什么事,他这些年可是半步也没踏进过桐州!
“舅舅,不如收手吧?”若不是记挂着还在天牢,赵礐此刻已经泪如雨下地哀求,他握着铁栏杆,“至于表妹……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收手?容家把一切都押到了你身上,你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想收手,那你娘临死前嘱咐你去封地你怎么不去!别告诉我你留在洛京是因为父子情深,共享天伦!”
容仲元温厚的面孔终于皲裂,这股闷气自打他进了天牢就已经憋在心里,他想骂这个朽木不可雕的外甥,他更想指着鼻子骂那些远在桐州的亲兄弟——好好的家业给你们却守成这个样子,废物,都是废物!他久违了生出了苍天弃我的悲愤之情。
“我告诉你,你就是无能!因为你无能,你才能风风光光活这么久!想让皇帝心甘情愿地把太子位交到你手上,你死了这条心!你怎么不想想你那几个哥哥的下场,你没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