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98)
“我是贺重玉。”
“哎呀,竟是贺主司!”老管事又行一礼,“您身份贵重,何必着眼一个贱奴呢?署中有许多调教好的小侍……”他瞥了眼旁边的段行川,又瞅了瞅一副做主模样的贺重玉,壮着胆子继续说,“不拘男女,您若是有瞧得上的,老朽不日就送往您府上。”
听着老管事语气中的暧昧,所谓的“小侍”究竟是个什么用途都不言而喻。段行川的脸瞬间一拧,凶巴巴地瞪着这老头。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孩子。”贺重玉掸掸衣袖,抬眸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您就不怕呈报陛下,陛下怪罪?”管事面色一冷,又笑着问道。
“行啊!你去告呗!”贺重玉轻描淡写地应道。
管事神色僵硬,挤出一个笑脸,“您言重了,您若确实想要这个小奴,就请带走罢。”他抬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光送了个人有什么用,把契书拿来!”贺重玉抬着下巴,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张狂模样。
“望您恕罪,这契书老朽没带在身上啊。”
“那就送来!”贺重玉斜眼看着他,“还是说,你想让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啊?”
“怎能劳您大驾呢!我这就回去!”老管事咬着牙开口,心里却嘀咕,一个就这么大动干戈,署里那些奴隶全让你看见还得了?
“快点儿,我在这等着!”
老管事连忙应声,回头时瞄了并肩而立的两人一眼,腹诽着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煞星竟然凑到了一块儿!
“哟!这老头看着年纪挺大的,身手却挺利索啊。”贺重玉再一定睛,管事并四个打手已经一阵烟一样跑得没影。
“他是行伍出身,有点底子。”段行川解释着,犹豫再三,还是说,“从前是南军偏将,后来解甲归田……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再现身时已经是奴隶署的管事。”
奴隶署管事名声不太好听,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朝廷官员,但和军中偏将一比,差得也太离谱了!贺重玉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段行川,见段行川艰难地对她点了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叫明珠暗投,这才是明珠暗投罢……
老管事又和一阵烟似的出现在贺重玉面前,彬彬有礼地递来一份契书——的确不负他从前的出身,连口气都没喘。
“像她这样的奴隶买一个要多少银子?”贺重玉一边扫视着契书,一边问道。
“这女娃本是不通买卖的,如若是可买卖的女奴,像她这个年纪的约莫是二两金。”老管事赔笑道,“不过既是您想要,哪能收您的银子呢。”他拱拱手就打算离开。
“等等!”贺重玉叫住他,随后抛过去一个金锞子,她身上就带了这金锞子,正好够买一个小女奴。“钱货两讫,这孩子以后跟你们没关系了。”她慢条斯理地将契书撕成了碎片,随手往身侧一扬,雪片一样散落。
小孩儿拨开车帘一角,悄悄探出头来,一枚纸片刚好飘在她头顶。
“遇见您,是她的福气啊。”老管事踱步过来,揉了揉小孩儿的头,顺手拂去了她头顶的纸片,淡淡笑了一声,左右晃着大袖离去。
贺重玉牵着小女孩儿的手踏进了家门,她一直安安静静地贴紧了贺重玉的腿。
“主人。”不像一般孩童稚嫩的嗓音,声音有些沙哑。
贺重玉被叫得一抖,“不必!不用这么叫我。”
喜鹊看见这一幕哈哈大笑——她一见这小孩儿脏兮兮的模样就知道贺重玉又发挥了优良作风往家里捡人。先前捡了云娘春亭两个姑娘,后来又捡回宁远齐宣这俩吃白饭的大男人,这俩才被遣往荣州去,贺重玉又马不停蹄捡回一个小孩儿……
“你还是跟我叫吧,”喜鹊有些无奈。
小孩儿抬起头,眼神里流露一抹好奇,“叫什么?”
“一般叫姑娘,正经的叫主君,偶尔我也直接喊她贺重玉!”喜鹊两手捏住南鸢的腮帮子,笑得露出一口细细的小白牙。
“你有名字么?”贺重玉问道。
“南鸢。”
出乎意料的好名字。
贺重玉眼神惊奇地看着这个狼狈的小姑娘,才打算多问几句,就见她直勾勾地盯着琳琅满目的饭桌,紧紧抿着嘴。贺重玉见状,不禁失笑,“去吃饭罢!”她拍了拍南鸢的肩膀。
面对她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喜鹊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她当年刚被夫人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呢!当时桌上的饭菜还没摆完,她就已经伸出黑黢黢的手直接抓碗碟里的菜,拼命往嘴里塞,因为当时的她觉得,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了。南鸢或许也是这么觉得罢,她猜想。
“南鸢,这名字好。”喜鹊的想法却比较奇特,她觉得鸢也是鸟,和喜鹊也算同类嘛!这孩子就该是她们家的人!
“好什么呀,因为我是打南边来的奴隶,我们那儿还有个叫北鸢的,就是从北边来的奴隶。”南鸢咽下一口油汪汪的鸡腿肉,又舔了舔手心,才脆生生地说,“不过好歹也算名字吧,我都听习惯了,还挺好听的,比甲三五乙四六好听。”
南鸢吃得太猛,贺重玉出声,喜鹊便会意地把她抱出了饭桌。
“你现在不能一下吃太多,肚子会受不了的。”
可南鸢嘴里塞着没嚼完的饭哇哇大哭,说,“我饿,我饿……”
贺重玉只得扶额作罢,关照喜鹊赶紧去请大夫。
果然,这晚南鸢上吐下泻,脸都拉得发白,却还是笑嘻嘻的,开心到不行。她摇着贺重玉的袖子说,“我今天吃得好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