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210)

许韧顿了顿，才继续说，“不止她们，连崇阴许氏也遭到了陛下的清算，陛下算计臣子还用了一二招数，可他要令许家万劫不复，只需派出军队镇压就够了，当年的许家便是以意图谋反的罪名被剿灭的。”

贺重玉抬头看着许韧，“所以你是当年许家的遗孤？”

苏子津也侧头瞄着许韧，他很早就怀疑了，可是明里暗里问了许多次，这女人都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不是。”许韧轻轻摇头，她再次说道，“我只是公主在前往谯州的路上捡到的弃婴，若不是公主慈善，我会冻死在那年的冬日大雪中。”

这个“公主”，指的是仙真公主。

“不是许家人？”苏子津瞪大了眼睛，“你那手驯鸟之术是怎么来的？”

许韧瞥他一眼，“你的是怎么来的，我的就是怎么来的。”

“说人话！”贺重玉瞪着他们两个。

苏子津讪讪地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贺重玉脸上瞟来瞟去。“许家树倒猢狲散，总有两门偏远的姻亲，他们手里偶然握着一些东西，比如驯养信鸽……”

说到这儿，苏子津猛拍大腿，“你们是不知道，许家的驯鸟术邪门得很，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偏偏有的人一窍百通，有的人却百窍不通！”

“得亏我命好，还真有点天分，不然我那俩大肉包子就白打水漂了！”

“肉包子——换的？”许韧拉长了语调，指着苏子津身体颤抖不止。

苏子津得意地摸摸下巴，“要不怎么说我命好呢！拿它跟我换包子的那个人，光他知道的已经是第六个换这门秘籍的人了，头两次还要纹银几百两，后来就降到一桌酒菜，等到了我就只用俩肉包子了。”

可只花了两个肉包子的人，却偏偏把这门绝技学会了。

“嘿嘿，我可比不过你天纵奇才，能引百鸟，我啊也就只能养养鸽子罢了。”

见贺重玉眉眼间仍有几丝疑虑，许韧微微笑了笑，“我毕竟是要随娘子进宫的，而且有这么一个打眼的姓氏，若我真是许家后人，陛下又怎么会容忍我活到今天呢？”

这确实是个极有力的证据。

“陛下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公主收养我的事他也是默许的，陛下对胞妹怀有歉意，所以在这些小事上能允准便允准了，不论是她要出家修道，还是远赴谯州，抑或是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婴，甚至给这个婴儿取了许姓。”

“公主如此牵挂许家，是有什么缘故么？”贺重玉问道。

许韧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许家是公主夫家，先帝娶妻许氏女，生宸公主，许后只此一女，可先帝却有不止一个儿子。诸子不肖，唯孙辈尚可期待，说来也奇妙，先帝的儿子们没有出彩的，可孙辈中天赋异禀者众多。”

贺重玉笑了一声，“如今是陛下为帝，看来当年是他赢得了储位之争？不过我猜想，他大概是获得了宸公主这个姑母的支持？”

“你说的不错！当年的陛下极受宸公主青睐，宸公主不曾婚嫁，许家便是她最亲近最信重的母族，因此陛下娶了宸公主的表侄女，而他的胞妹，也就是仙真公主，嫁给了宸公主的表侄。”

“后来先帝驾崩，陛下登基，便封了那位许氏女为皇后。”

“许家消亡后，许后谢罪自尽，留有独子，这也是陛下的长子。陛下或许是顾念夫妻情分，从此不再设皇后位，长子总角之年便封了太子。”许韧嗤笑，“当然，这是外界的说法。”

“真相是，皇帝逼杀了宸公主，剿除其党羽，诛灭了许氏一族，用长子性命逼迫发妻自绝。”

“只可惜了公主，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因此愧疚一生，从此远走京城，屈身道观，整日苦修。”

贺重玉也叹息着，“既然宸公主无登基之可能，陛下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在她看来，或许最能两全的办法就是皇帝默默等这个摄政的姑母薨逝。

可是她才说出这个想法，对面的苏子津和许韧对视一眼，莫名一笑。

苏子津吊起眉梢，“那可是皇权！宸公主每多掌一年，陛下就少一年，何况那是摄政王，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你让陛下等？万一左等右等，宸公主就是不死呢？”即便能慢慢等到，可那是皇帝早已白发苍苍，还有什么意趣？

宸公主未嫁人，未生育，不好丹药，饮食均衡，闲来无事还爱打两套五行拳，天知道她能活到哪一年，没准真能熬死皇帝。皇帝已经等了第一个十八年，他不想再等第二个十八年……

史书只会记载当今皇帝秉英明神武之姿，呈鸿鹄万里之志，拨乱反正，重整朝纲，史书不会记载，起码不会刀笔明言当年洛京血变，是陛下朝信任他的长辈捅出干脆的一刀。

“其实陛下能获胜，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年龄，彼时少年天子风华正茂，年轻，便意味着天子拥有无限的可能。”苏子津幽幽轻叹。

“宸公主老了，陛下却年轻着，他身边围聚的都是和他一般的年轻人。少年人的血勇永远是最好利用的锋刃，陛下就是凭此让宸公主一脉万劫不复。”

“刑部的姜尚书知道么？”苏子津朝贺重玉挑眉。

对于这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贺重玉是很有印象的，而且感官还很不错，因为姜尚书是少有的在她入朝之初对她表露善意的人。

苏子津当然也知道这些，所以他摆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姜尚书就是陛下的亲信，当年洛京血变他可没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