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229)
方济慈感觉自己碰到了一窝活土匪,脸色青绿交加,干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多谢各位。”
他抬腿走向自己的马,准备骑上马就飞跑,把这伙土匪甩得远远的,结果他连马缰都没摸到,就被贺重玉塞进了人堆里。
“方县令坠马,受了不轻的伤,看样子是骑不了马了,还是走着回去罢。”
贺重玉笑眯眯地发话,李十五像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一听这话,连忙将方济慈的马牵到了自己手里,顺手还拍了拍挂在马鞍边的包袱,“方县令也是养尊处优啊,万分火急之下还能收拾出这么多的行李。”
方济慈一见李十五的手掌摸到自己的包袱,就提心吊胆,等到他不阴不阳地嘟囔了一句就放下了手,也没追问包袱里有什么,才勉强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胸膛中。
印鉴还在贺重玉手上揣着,一路她就像抛石子似的轻飘飘地将印鉴抛来抛去,但方济慈一点没关注,他的心神都在马鞍边的包袱上。
密县距离这个荒村不远,他们只过了一条河,就已经看见了紧紧关闭的城门,可是离密县越近,这位方县令却无一丝一毫坦然,挂念,反倒是满脸遮不住的惊慌失措。
离城门只有一线之隔,城头的县兵大喊,“什么人?”
虽然是平民百姓的打扮,可他们居然有三匹马!很难说不是乔装而来的蕃人!虽然此地目前并无蕃兵来袭,但光是听闻别的州府城镇的惨状,就足够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了。
贺重玉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低着脑袋的方县令,淡淡一笑,举起手中印鉴冲城楼喊道:“方县令在此,我等护送县令回城!”
这个方县令似乎很得人心,一听说城外是他,城头一阵骚动,城下的贺重玉一行人几乎下一刻就听见来自城内的哭泣,他们哭着喊,“我就说方县令不是这样的人嘛!他不会丢下我们的!”
而后,密县城门在贺重玉眼前缓缓打开,比她想象得要轻易得多,可贺重玉却心中一叹。
几乎前脚才走进城中,后脚就有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冲了上来,满脸的泪,“我夫君在哪儿呢!他在哪儿!”
城门守卫对贺重玉介绍,“这位便是我们县令夫人。”
与其他同行人看向“方济慈”的眼神不同,只听贺重玉轻轻拍了两下手,李十五就扛着一卷草席来到方夫人面前,他把草席缓缓打开,里面滚出一具面孔狰狞的尸首,方夫人当场凄嚎不止。
靠得近的密县百姓和城门口的县兵一看这人,脸色大变,惊叫道,“县令死了!”
贺重玉像在烂泥坑里提起“方济慈”一般,轻而易举地把卸了胳膊的“方济慈”拎到众人眼前,“各位可认得这人是谁?”
“这不是袭管家吗!”有人惊讶地喊。
“是啊,这是方府的管家!”
冒认县令之名的袭管家连滚带爬跑到方夫人面前,“夫人,我——”求饶的话没说完,就心口一凉,他愣怔地低头,一柄尖刀从后捅穿了自己的心窍。
贺重玉迅速抽回手中刀,反手对着袭管家的脖颈一割,袭管家便含糊地呜咽了两声,轰然倒地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凶!众人皆被贺重玉此举惊得呆若木鸡,连方夫人都举着帕子忘了擦眼泪,直勾勾地看着贺重玉愣神。
“当着密县父老乡亲的面,亲手斩杀此贼,总算告慰方县令在天之灵!”贺重玉慷慨激昂,“值此唇亡齿寒之际,此贼联合同伙,裹挟县令离城!想方县令爱民如子,自然不肯抛弃百姓,可他却被贼人残忍杀害!贼人分得财物四散而逃,正好被我等撞见,我见此人形迹可疑,便果断将其扣下。”
“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遇到被抛尸路边却还残存一口气的方县令……如今,总算有了一个交待!”
说到这里,贺重玉已经眼冒泪光,于是李十五适时走上前,“我家主君说的不错,我等都听说过方县令的贤名,他怎么可能做弃城而逃的事?这其中是有奸邪作祟啊!”
在场的百姓恍然大悟,哭着为枉死的县令叫屈。
“如今蕃人入侵,生死存亡,方县令至死都放心不下密县的父老,临终前将其印鉴托付给我,让我替他回来说明一切。”
“怪不得中间有段没看见你呢,原来是去寻人了!”柳翠屏挠着脑袋。
方夫人听闻此言,哀呼一声,向前跨一大步,一把抓住贺重玉的手,“贤侄,多亏有你!有你替他申冤,你姑父他才能瞑目啊!”她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握着贺重玉手像一双铁钳,半揽着她向众人介绍,“各位有所不知,这是我的侄儿,血脉至亲啊!”
贺重玉几乎立刻抬手覆上方夫人的手臂,点头道,“不错,观察贼人踪迹,我便察觉姑父遗体必在附近,我原想为他收尸,承蒙天幸,让他老人家还留一口气,告诉我事情真相。”
围观的百姓震惊道,“这可是老天有眼,竟教县令的亲侄子替他报仇了!”
至于所谓侄子的真假,这还用说?不是真的,方夫人至于哭得这么情真意切?更何况,谁闲着没事瞎认亲戚啊!
“你怎么孤身一人前来,父母可还安好么?自从上次一别,姑母可已经许久没见你了,你表妹也想你呢!”
一个鹅蛋脸的英气姑娘哭着就上来抱贺重玉的腰,连声喊,“表姐!表姐!”
贺重玉也泣涕连连,“家乡遭难,父母均已故去了……当时玉娘正好出门在外,侥幸逃过一劫,便想着来密县投奔姑母,却未料遇见姑父托孤,现在想来,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要我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