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校园+破镜重圆](258)
耳边传来顾临钊一句轻轻话语,似喟叹,似满足。
“得偿所愿了。”
谁的愿,谁得偿?
说不清。
家
“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过去。”
……
木头架子搭出了一层顶, 冰雪基本已经消融,脚下是碎石板铺出的路面。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的话。
傅弦音觉得眼前的一切还挺心旷神怡的。
她胳膊伸向一旁,问道:“有烟吗?”
傅叶阳愣了一下。
他说:“没有。”
傅弦音嗤笑一声, 说:“真没有?”
傅叶阳没说话。
傅弦音也没再追问。
两人就静静地坐在医院的长凳上。
半晌, 还是傅叶阳先开的口。
他摸出一盒烟,拿了一根, 递给傅弦音,说:“姐,对不起。”
傅弦音接了。
她把烟咬在嘴里, 声音含糊而散漫:“对不起什么?对不起骗我没烟, 还是对不起只给烟不给火机。”
傅叶阳说:“医院门口抽烟不大好。”
傅弦音笑了下, 说:“真有素质。”
她倒也没抽。
就只是叼在嘴里咬着。
静谧在两人身旁弥散开来。
这其实是傅弦音回国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甚至傅弦音都没想过要跟傅叶阳见一面。
但她没想到, 两人见面的地点, 居然是在医院。
而推着两人见面的事, 同样令她意想不到。
陈慧梅病重了。
器官衰竭, 从需要坐轮椅到了现在需要插管子, 甚至过不了多久, 或许会下病危通知书的程度。
傅叶阳自己也叼了根烟,他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要点, 转脸却对上傅弦音似笑非笑的脸。
他把打火机塞回口袋, 将那根未点燃的烟捏在手里,说道:“大概三年前,她状态就不太好了。”
“走不了路, 神志也不大正常。出行基本需要坐轮椅的程度。”
傅弦音问:“傅东远把她弄到京市的?”
傅叶阳说:“不是,傅东远不管这些, 是我给她转的院。”
“那时候,傅东远已经把手里的业务给了我很多了, 像给陈慧梅转院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过问。”
傅弦音又问:“那傅东远现在呢?”
傅叶阳说:“也在这里。”
傅弦音忽然笑了。
她语带讥讽:“俩人一家医院,你还挺有心。”
傅叶阳低下头,弯了弯唇角。
他声音平和:“我没想到你居然还在京市,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傅弦音说:“也快了,不用着急,就这两天的事。”
傅叶阳语气蓦地变得有些着急:“姐,我不是——”
他垂下脑袋,轻声说:“我没要催你走。”
傅弦音没跟他深究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也没问他既然不是催她,又为什么不把傅东远的事情告诉她。
她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陈慧梅器官衰竭,傅东远那边的情况比她还要差上几分。
相比于无知无觉,连神志都不大清楚的陈慧梅而言,傅东远的神志,有时还是清楚的。
但他已经掌控不了任何事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叶阳一点一点地吞并他的商业帝国,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夺下了他手里的那些股份,一点一点地将他剔除在外,一点一点地掌控了他的公司。
傅叶阳问:“星帆科技的项目还没收尾吗?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了,”傅弦音打断了他,说:“我今天不是在忙项目的事,我是——”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眼里带着轻嘲:
“我是在和顾临钊求婚。”
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
雪白的烟嘴被泥土染脏,傅叶阳愣了两秒,而后缓缓转头,看向傅弦音。
他一字一顿道:“求婚?”
“你向他?”
傅弦音睨了她一眼,说:“怎么,违法啊。”
傅叶阳说:“我就是,有点意外。”
傅弦音耸耸肩,说:“谁不是呢?”
时间要是再往前推两个小时,在她抱着花,拿着戒指,心绪复杂地纠结着要不要和顾临钊求婚时,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两个小时后,陈慧梅,她那个生理上的母亲,会推进抢救室,生死未卜。
世界仿佛在和她开玩笑。
又或者说,她这一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
傅叶阳并没有震惊很久。
这么多年,在傅东远手底下蛰伏,他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事,也早都发生了无数遍。
哪怕现在告诉他第二天就要世界末日了,傅叶阳或许都只是会震惊两秒,紧接着就会有条不紊地安排之后的事情。
他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姐,我真的不是在催你,我只是好奇。”
傅弦音说:“你居然觉得我还会再过去,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要永远留下来了呢。”
傅叶阳说:“你还没毕业啊。”
傅弦音转过头看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傅弦音弯了弯唇角。
或许是因为身上都流着一半傅东远的血,这个两人在前半生都究其厌恶痛恨的东西,其实也在无知无觉的地方发挥着作用。
他们两个其实是很相像的。
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血。
而即便是两人都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在这个“相像”的概括里,有时,或者很多时候,都会再增加一个人。
傅东远。
手机忽然震了震,傅叶阳低头看了一眼,而后脸上浮出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