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37)

他可能觉得陈挽吃得浪费，但又不说。饭后，问她：“你脸怎么了。”

“！”陈挽才突然想起来她的脸。她马上捂了，撒谎来的自然而然般地张着她那个什么都遮不了的眼睛说：“我说回家路上进小区时后面一三轮车来了，把我吓了一跳，我栽旁边那长迎春花的刺里了你信吗？”

她声音沙沙的。

夏初知道她进那破小区的拐角有一堆一楼老太太老头养的菜园和花坛，其中一坦里面长玫瑰和春天黄色迎春花。

现在玫瑰没长，主要迎春花在前段时间鲜艳。

夏初眼眨也不眨看她一阵。

说：“如果你没事，就不要紧。”

“没事。”陈挽说。

夏初：“……”

夏初去扔垃圾。

扔完回来。

陈挽要他手。他把大手伸来，陈挽在他手上埋了几秒。

迅速收手收脸。

她睡觉。

梦里全是怎么解决这事的事。

还有那个要重新给他织的围巾。

陈挽在想他哪天会问。

高三忙的要死的复习，无限复习里，江雨然中午问她怎么解决。

处在暴怒边缘，只要一烦躁，人会忘记所有。

怕东窗事发，她后知后觉自己经历不了把她姥姥照片爆发出去的后果。

她不知道陈挽也接受不了她妈这样的照片在别人那里放一天。

到放学了。陈挽“回家”

跟着很多人下楼梯，出了教学楼往校门口跑，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

她回头，目光聚焦了几秒，聚焦到在人群里个子高高，穿着同样蓝白校服却消瘦的黑发夏初身上。陈挽心里难以言喻产生一种不可说情感。她脚下向夏初走近时。

她发现是头疼。

“我没事。”她低头跟夏初说。

班长闷声不吭可怜似的在她身边徘徊了好一阵。

江雨然在校后街被她们堵着。

孟琳让她姐过来给她们道歉，道好了算完。

陈挽不信她这么简单。

一群社会女的就在巷子口吊儿郎当等她。

陈挽过去后她们往后退。

退到一半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

陈挽为买这棒球棍也花了不少钱。

昨天那个为首跟她打的女生正打的江雨然蹲着靠墙上，看到她手上提的棒球棍还笑。

她问：“你来找我们为你妈打架了？”

靠近陈挽，带着不屑一顾和开玩笑说：“告诉你，你今天就是我们把打死了你妈照片也还在我们手上。什么时候想放就放。”

陈挽微仰仰头。过了几秒，感受到平静后轻声道：“怕你们打我我要还手的，所以你们拿我妈照片威胁我还觉得我应该给你们下跪道歉吗？错的是我吗？还是我妈活该。”

“……”

孟琳咬着牙想扇她一巴掌！又回头想找江雨然。陈挽往后退，踩到了后面女生的鞋上，她马上把陈挽往前推，陈挽差点和她撞上，陈挽说：“把我妈照片删了。”

“……”孟琳一愣，她没想到，说：“那让你表妹死！”

江雨然啊啊的哭着冲上来。

抢走陈挽手上的棒球棍就激动的往孟琳头上砸下去！

架打起来了。

桃花山

战况最后，这条街大半店家都被她们惊动了，陈挽打人很厉，孟琳她们逃跑，陈挽为追她们从二楼直接跳下去！

会死人的节奏。

派出所的警官过来了，问其原因，总共五个人竟都闭嘴。

各个带到医院治疗，父母惊动了。这天晚上霓虹灯绚烂的眼睛都要瞎掉，陈挽恍惚里有无数长辈，无数双质问的后怕的眼。

一个个空气巴掌扇她脸上。

她没父母。

陈挽从二楼跳下去没什么大事。

右手手臂骨裂了，要装石膏一些天。

一个充斥不痛快的医院，急救室方向传来不停的救护车的呜咽，担架上抬下来仿佛离他们很远的生各种病的人的世界。

陈挽精神状态不佳的曲着胳膊，垂着眼被江雨然她妈粗暴地拉出医院。

周围一堆其他人的父母还在，他们在门口继续争论，旁边的急救室继续呜咽。

凌晨一点半，事情“结束”了。江雨然又装柔弱的拿她拿手好戏的哭，哭中带着维护陈挽，生怕她们揪其原因扛不过去。

她爸说明天要打电话给她妈！把江母说想起来似的大嗓门喊打啊，现在就打啊，她女儿和我女儿跟人家打架打骨裂了她还不知道！

有这么当妈的吗？！还第二天给她打，生怕她今晚睡得着是吧？！这给她当妈当爽死了！

江母叽叽喳喳里，核心思想就一个：自己女儿自己教，她妈舒服死了，生的女儿别人来教！

电话响了很久。

陈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呆住了。等到电话通了要接电话那刻，陈挽抽搐脸皮，才发现自己脸皮像八百年风干的老树皮长久未动，她喉咙哽住了。

颤巍巍伸出左手接电话：“妈。”

她突然想爆哭的觉得这世界很残忍。

江母发疯地在旁边一直要插嘴！

江雨然拦住。

声音依旧不断进入那边千里之外。

陈一枝：“要不我回来吧。”

“……”江母不说话了。

“……”江雨然也突然沉默。

这晚江雨然忽然想陈挽走，离开她家她家是什么样子的。

江母想妈的自己都带她带到这么大了，眼看就要解放了，现在放她走不就特么亏了？！！

这天陈挽把江雨然她妈什么话都听进去了。

大概意思是她女儿怎么怎么不听话，怎么这么神经病，这些年怎么怎么让她操过多少心，一些陈芝麻烂谷的八百年的小事被她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