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迷雾锁,我见明月(56)
云沐合身扑去,利刃穿胸,鲜血不断涌出,迅速带走了可怕的力量,纵横一世的教主明显衰竭下来,嘴角渗出紫黑的血沫,无可挽回的走向末路。
室内惟有混着呛咳的粗喘,每一次咳嗽消逝一份生机,大量的血以惊人的速度流失,很快汇成了一洼血泊。
五个人静静的看着,没有人再动手,见惯了生死,谁都知道油尽灯枯仅是时间问题。
喘息良久,亮如妖魔的眼神一点点暗淡,苍老的声音响起。
“……好……好,四尊使合谋……倒是我小瞧……”
“活该你罪有应得。”天玑稍稍松懈下来:“你不也是杀了上任教主才登上玉座。”
“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阿法芙冷笑,剑尖挑起断臂甩在教主面前:“杀我父亲时不可一世的威风哪去了。”
“这个位子你也坐得够久,是时候让给别人了。”尽管脸色青白,北朔仍是快意的讥嘲,久处威压之下,这一天等了太久。
云沐没有出声,只冷冷的看着垂死的老人。
“野心……欲望……”动弹不得的人呛咳起来,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沫:“你们……”
静了静,天玑忽然笑起来。
“我们的确是为了野心,云沐可不是,没想过会栽在他手上吧。我虽想杀你却不至发动得这般快,本来还打算让你多活几年。”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少年:“如今你称心如意了。”
“云沐,”教主垂死的眼睛转了一下。“为……什……”
北朔阿法芙都禁不住泛起好奇之色,等着他的回答。
云沐挣扎着坐起来,横剑当胸,清亮的剑身犹如一泓秋水。
“你赐这把剑给我,就该想到有一天它会刺进你的身体。”幽暗的眼神阴狠凌厉:“还记得它的来历?”
一时寂静如死,喘息声越来越重,昏浊的眼神渐渐了悟。
“我母亲的剑。”云沐垂下手,剑尖坠地撞出金铁之声:“以为五岁的孩子不值一提?竟然敢赐给我。”
仿佛从心底迸出的话语,苍白的脸上刻骨的仇恨,黑眸亮得可怕。
“……你……不可能……记得……”
“你太小瞧了我娘,当她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弱女。”云沐一步步走近,手指搭上穿透胸口的长剑,露出从未显现的怨毒:“她有办法让我忘记,更有办法让我想起,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甘心替仇人卖命?”
“……你……会……”
云沐五指狠狠一拧,长剑翻转,搅碎了心肺,压出一声喑弱的残喘。
“这一剑为雪谦,也是你逼我杀了他,从那一刻我就发誓要你死。”冰冷的眼注视着抽搐的老人,像看一堆破碎的腐肉:“不是很喜欢裁断他人的命运?现在该你上路了。”
“你……亲手杀母、弑上……不会有……好下场。”翕动的嘴吐出模糊不清的话语,宛如恶咒。
云沐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站不住。
“谁想过什么好下场,我心心念念,不过是与汝偕亡,今日看着你死已是心满意足。”残酷而快意的话音落地,清亮的短剑破空斩下,头颅齐颈而断,骨碌碌滚落了狼籍的地面,双眼犹透着怨毒。
云沐全无表情,定定的盯着失去脑袋的残尸,一身白衣血渍斑斑,几乎看不出本色,虚软的脚踉跄踩入血泊,溅起了咯吱轻响。
凌苍默默的看着,上前扶住了他。
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云沐的身子在怀中发颤。
良久,疲倦的合上眼。
◇ 第三十六章 秘术
剑长一尺三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金丝缠为一条金色异兽之案,柄上刻有奇特的文字,久久注视仍辨识不出涵意。
剑身星光流转,剑芒如寒冰刺骨,鞘不知是何种木质,形式古拙,乌黑细致,质逾金石,叩之沉沉作响。
指尖轻轻摩挲着两个微凸的铭文,凌苍静静思量。
床幔微动,云沐睁开眼,单手撑着坐起来,苍白的脸脱力一般恍惚,试着活动绑扎起来的伤臂。
“别动。”凌苍扶稳他,叮嘱道:“刚接好骨头,至少要几十天。”
“教主……真的死了?”云沐的声音微嘶,久睡后仍然有难以消弥的倦。
“嗯。”不单是云沐,连凌苍也觉得不太真实,静了半晌,他开了口:“有点烫,要不要再睡一阵。”
云沐摇了摇头,多年心愿一朝得偿,只剩下疲惫和空茫,又不想寂静的发呆,半天才扯了个话题。
“四英呢,放去了中原?”
“他们本想跟回来,我怕不妥。”
云沐倦倦的笑了下,并无意外,倒是让凌苍想起另一桩萦绕不去的疑问。
“我知道仙藻是教主的人,玉龙是怎么回事。”
云沐神色平淡:“玉龙也一样,甚至比仙藻更受教主器重,藏得更深。”
“你怎知。”凌苍一一回想,找不出丝毫破绽。
“北朔说的。”云沐微微冷笑了一声:“还记得你去刺温宿王?”
“那次失败与他并无关联,是我自己失手。”
“不错,但若未曾失手,他会在事后向温宿王密告藏身之处,绝不会放你活着回厉锋。”
“教主要杀我。”阴谋乍听入耳,凌苍愣了半晌:“是为……”
“我。”云沐淡淡的闭上眼。“要削弱我的力量,你自然首当其冲。当然,最好是刺杀失败,教主可以故示宽大不追究我的失职,却凭此将六英并入地绝,失了独自行事的能力,我定然要受天玑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