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携君归(15)
钟恪言心内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依赖别人惯了。
思及此,他蓦然沉下脸:“这朝堂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楚瑾年做主,你只管吩咐,谁不好好实行便斩了。”
他不可能一辈子将他当个孩童一般护着。
一回到水云间,钟恪言便看到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守在门口。
钟恪言垂下眼睫,泰然自若地走进去。
刚进门,便有人拦住他,恭敬道:“公子,我们大人有请。”
钟恪言一双冷然眼眸淡淡看他,那人不知为何,心中一跳,头垂得更低:“我们大人是当朝首辅楚瑾年,对您绝无恶意。”
沉默了几秒,就在那人额角都沁出冷汗时,钟恪言波澜不惊道:“带路吧!”
二楼包厢内。
楚瑾年看见钟恪言,眼中似要涌出千万种情绪,对上视线的瞬间,又恢复成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
钟恪言似笑非笑:“原来竟是首辅大人啊,上次真是失敬了!”
话虽好听,他语气却满含嘲讽。
楚瑾年也噙着笑:“阿言,我知道是你,我们二人就没必要演了!”
钟恪言神色骤然冷下去:“听说首辅大人的未婚夫陆公子是盛京圣手,他没好好给您治治这胡言乱语的疯病?”
楚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笑容浸染上一丝悲凉。
“我知道从前是我误解了你,对不起,阿言!”
钟恪言冷眼看他。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便想抹杀过去的一切吗?
楚瑾年被这眼神一悸,心口疼痛倏地蔓延而出。
“我不奢求你原谅,但我从来没想过跟陆云礼成亲,我有我的苦衷,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解释给你听。”
凝睇他半晌,钟恪言缓缓攒出一个笑:“你的苦衷,与我何干!”
说完这句,他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转身就欲往外走。
楚瑾年心一紧,开口唤他:“阿言,你留在我这里的东西,不想拿回去了吗?”
第20章
钟恪言脚步一顿。
楚瑾年说:“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上你真的放心吗?”
钟恪言倏然转头看他。
楚瑾年见状,起身步步走近:“你该知道,就算你让陛下颁布了那些政令,以他的性子,也随时会被人蛊惑,朝令夕改。”
“你真的不想做回钟恪言,名正言顺守着你用命护佑下来的江山吗?”
论起蛊惑人心的手段,首辅大人才是翘楚。
平心而论,除却对他的偏见,楚瑾年确实是个一心为了大梁的好官。
之前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兵符交给了楚瑾年,便是以防梁煜尧被谗臣所惑,至少楚瑾年还有手段抗衡。
可现在,他看不透楚瑾年了。
楚瑾年以为钟恪言是在犹豫。
他握住钟恪言的手,低沉嗓音温柔至极:“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只要你回来,我会帮你的,阿言。”
下一秒,钟恪言蓦地甩开他的手。
他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钟恪言,他已经死了,彻底消失,明白吗?”
走出包厢,他眸子彻底冷沉下去。
兵符确实得拿回来,他却也不会蠢到将自己赔上去。
钟恪言回来到底对楚瑾年有什么好处,他为何这么执着?
他对楚瑾年的情谊,早已在那些日积月累的重重失望中被消磨得一分不剩。
他也绝不会相信这人在他死后一朝幡然醒悟,他做这些事的背后,必定有什么阴谋!
包厢内,楚瑾年还在怔怔看着自己的手,那余温似乎还残留。
他低声呢喃:“这世上,谁都可以消失,唯独钟恪言不行!”
片刻后,属下推门而入:“大人,您之前吩咐寻找的人已到盛京。”
楚瑾年回神,又恢复他惯常的冷淡眉眼:“很好,进宫,面见陛下!”
接下来几日,没人再打扰钟恪言。
他四处游玩,流连往返,就如一个从未到过盛京的乡巴佬。
没多久,阴冷许久的春日终于迎来了难得的艳阳天。
一家茶楼内,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唾沫横飞。
“话说那最后一战,钟将军一人可挡千军万马,直直冲入敌军深处将北狄主将枭首,只恨钟将军去的早,不然便是南楚,西疆也要对我大梁俯首称臣……”
在场众人听得热血沸腾。
窗边,一个正晒太阳的人将脸上的书拿下来,懒洋洋插话:“吹过头了,大魔头本人活着也不敢说这话。”
众人皆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
“住口,什么大魔头,那是我大梁战神。”
“哪里来的无知小子,你懂钟将军吗?”
无知小子钟恪言:“……”
不是,你们以前骂的可比我难听多了!
更有人呵斥:“回家读你的书去吧,死读书的臭书生见识短浅,不及钟将军万一。”
看着众人谴责目光,他无奈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又传来慷慨激昂的说书声。
钟恪言伸了个懒腰,突然有两个官员模样的人从他不远处路过,低声议论:“听说了吗?首辅大人请到天山弟子出世,陛下要以国师之礼待之。”
“就是那个手段神鬼莫测的天山派,首辅大人竟有如此本事。”
钟恪言动作一顿,原本慵懒神色冷冽下去。
“楚瑾年,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第21章
钟恪言匆匆回到客栈,便看到等候在房中的安平公主。
“我正要找你。”
安平神色凝重:“我知道,表哥,我也刚得到消息,宫中明日要设宴,款待天山派弟子,说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