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携君归(2)
管家喜气洋洋的回:“不是哪家小姐,是济世堂的陆大夫。”
陆云礼?
钟恪言一惊。
四年前,众人都传大魔头设计首辅大人醉酒霸王硬上弓,唯有钟恪言知道,那天楚瑾年被人下药,他只是无辜误闯那地。
下药之人正是陆云礼。
可楚瑾年对钟恪言的辩解一字不信,更是怒斥他心思恶毒。
如今,他却要和他成亲了?
钟恪言露出一个悲凉至极的笑。
回过神,钟恪言没拿那银子,对长衡道:“走。”
留下管家看着他背影嘟囔:“真是怪人。”
走出府,长衡才小声问他:“阿默,你当真认识首辅大人?”
因为他总是不说话,长衡便自作主张为他取了个阿默的名字。
钟恪言声音有些难以言喻的自嘲:“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首辅大人。”
长衡道:“我还以为你认识首辅大人,这样我们便可以让他的新夫人陆云礼替你治病了……”
“别提他!”钟恪言冷声打断。
长衡诧异的看他,眼神惊疑。
钟恪言默然片刻,对长衡道:“既已到盛京,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各走各路罢。”
说完他独自往人群中走去。
没走几步,他转身望向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小道士。
长衡转头看天。
钟恪言冷沉沉道:“我还有事要办,再跟着我,杀了你。”
长衡一顿,钟恪言趁机离开。
来到济世堂,钟恪言一眼便看见在门口坐诊的陆云礼。
有人笑道:“恭喜陆公子,听说您与首辅大人要成亲了。”
陆云礼抿唇一笑,眉眼间尽是羞涩。
人群纷纷议论起来:“还是陆公子与首辅大人相配。”
“就是,比起大魔头,救死扶伤的陆公子真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钟恪言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他一言不发,却忽听有人道:“你们一口一个大魔头,可钟恪言也是为了大梁死在战场上,也是用命护了你们平安!”
钟恪言心内一动,指尖不觉颤了颤。
抬眼一看,就望见不知何时跟过来的长衡。
有人不满道:“小孩子懂什么?那大魔头十八岁就屠城,就是以杀人为乐!”
长衡拧着眉反驳:“我是不懂,真以杀人为乐,直接在盛京杀不就好,还上战场。”
说完瞥了眼陆云礼嘟囔:“别人夫人刚死便迫不及待嫁进去,谁比谁好多少……”
陆云礼一直淡然羞涩的表情倏地变了。
他颤声道:“小郎君慎言!将军过世前,我与首辅大人绝无逾矩之处!”
见他红了眼,立即有人拿东西往长衡砸来。
“小孽障休要胡言乱语败坏陆公子名声!”
钟恪言忙倾身去挡,背上痛意传来。
人群随即推搡咒骂不休,钟恪言死死护住长衡,倏的,周围的喊打声却突兀安静下来……
钟恪言心莫名一沉,抬眸望去,眼中撞入一道颀长身影。
是楚瑾年。
他清冷目光扫过,周围百姓便纷纷低头。
楚瑾年最终走到陆云礼身前,看着钟恪言,冷冷开口。
“是我一心求娶云礼,你有何不满,可以直接问本相!”
第3章
钟恪言骤然白了脸。
他攥紧发颤的手,半响才哑声问道:“为什么……”
他没头没尾的‘为什么’问的是楚瑾年为什么要娶陆云礼。
楚瑾年竟也听懂了。
“因为本相从始至终倾慕的人,只有云礼。”
他身后,陆云礼眼神含情脉脉,满是情愫。
看着这一幕,周围百姓忍不住出声。
“首辅大人与陆公子天作之合。”
“就是!那大魔头嗜杀成性,骄奢淫逸,怎么配得上首辅大人。”
唯有钟恪言死死盯着楚瑾年,心脏如沸水浇注般刺痛。
从始至终?两情相悦?
他蓦地忆起新婚之夜。
楚瑾年进洞房后连盖头也未掀,便坐在桌边一杯又一杯饮酒。
直到龙凤烛燃尽,鸡鸣时分,他起身出门。
听到动静的他终于忍不住自己掀了盖头,颤声开口:“你……不愿与我成亲?”
楚瑾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留下比冰还冷的一句话。
“钟恪言,在这里的不该是你。”
他此刻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他是笑话。
钟恪言喉间涌出一阵腥甜,强行咽下后,逃一般的退出人群,如丧家之犬。
跌跌撞撞来到一个偏僻井边,他终于无力的跌坐在地。
帷帽歪在一旁,他转头便从一旁的水桶倒影中看见自己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脸。
他喘着粗气用力一推,那桶倒下去,水洒了一地。
长衡蹲在他身旁,小心翼翼道:“阿默,对不起。”
钟恪言眼神空茫地盯着天空看了半晌,嘴角扯了扯:“你对不起我什么?”
长衡刚想说话,耳边传来一道清越声音。
“你叫阿默?”
钟恪言只感觉背脊一寒,手忙脚乱去捡那帷帽,却已经来不及。
楚瑾年已经背着手出现。
钟恪言完全僵住,半分动弹不得。
楚瑾年看见他丑陋无比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幽芒又敛去。
下一秒,长衡已经挡在他身前。
钟恪言赶紧将那斗笠戴上,又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融融的光撒下来,他是见不得半分光的恶鬼。
长衡忙解释:“大人见谅,草民师兄从小便是这样,此次到盛京便是来求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