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再相见(5)
梁枫远怔怔望着,耳边响起了温郁的声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梁枫远回神看他,半晌点了点头。
温郁灿然一笑:“你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没变。”
“都配不上他。”
这个他除了虞钦辰,不做他选。
梁枫远知道他是故意讥讽,干脆垂眸不再搭理。
温郁说了一阵儿见无趣,也闭上了嘴。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北国军营驻扎地。
下马车时,虞钦辰如同往常一般伸手。
就在梁枫远习惯性抬手要放上去时,却看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搭了上去。
温郁朝他炫耀的笑了笑,然后出了马车。
他踩在车辕上,举起和虞钦辰相握的手,对着在场的北国将士高喊——
“大胜,凯旋!”
“大胜,凯旋!”
北国将士随之高喊,整个营地的将士都高呼着涌来,将虞钦辰和温郁围在中间,朝主帐而去。
梁枫远站在马车下,单薄的身影几乎淹没在黄沙之中。
他看着虞钦辰和温郁并肩的身影,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般配。
梁枫远握了握自己空空的掌心,不禁苦笑。
他收回视线,转身想走。
身子却被撞了一下,紧接着,空荡的掌心被塞进一个纸条。
梁枫远来不及抓住那泥鳅一般没入北国大军里的人,只能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
【想活吗?子时一刻,营外澧河畔见。】
第7章
梁枫远当然想,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他中了血丹,纵使现在逃了,也活不过一年。
他只是好奇,现在会来给自己塞字条的人会是谁。
是真的想救他,还是……
梁枫远想着,脚步不自觉走到了主帐。
守在帐外的士兵横刀拦在他面前,冷声道:“国君有令,除了温郁公子,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
梁枫远一怔,他早知道温郁对于虞钦辰来说是不同的。
却没想到,竟然特殊到这个地步。
梁枫远后退了两步,隔着帐帘里的烛光,他依稀能瞧见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夜越来越黑,帐帘上的倒影越来越清晰,也更刺眼。
梁枫远垂下酸胀的眼眶,转身要走时。
帐内却传来了虞钦辰的声音:“谁在外面?进来。”
随着这声令下,侍卫收回了刀,拉开了帐帘。
帐内的一切也清楚的映进梁枫远的眼里。
行军榻上,虞钦辰正在亲手喂温郁喝药,他细致地将汤药吹凉,就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温郁喝下,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蜜饯放进温郁嘴里。
一幕一幕,就像从前他哄梁枫远一样。
在军营中,蜜饯算得上奢侈,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备好,想必花了很大一番心思。
梁枫远觉得自己好似也喝了一碗药般,满嘴皆是苦涩。
只可惜虞钦辰手中的蜜饯是什么滋味,他怕是再也尝不到了。
出神间,温郁的声音响起:“钦辰,够了。四皇子看着呢。”
他自然的握住虞钦辰拿着蜜饯的手,示意他看向梁枫远。
虞钦辰竟也真的放下了手,抬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在瞧见梁枫远眼里的破碎时,虞钦辰心里浮起抹异样。
他不动声色压下,将温郁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往他头上一扔:“去洗干净。”
梁枫远眼前一黑,不敢置信:“你让我帮他洗衣服?”
“军营中的士兵每日都需要操练,只有你是个闲人,你不洗还有谁能洗。”
听着虞钦辰罕见地解释,梁枫远抓着那丝绸般滑腻的衣衫,却觉得讽刺极了。
在南国,温郁是抛头露面的小倌,自己再如何也好歹是皇子。
而现在,虞钦辰却为了他,让自己像个仆人一般去给他洗衣服。
梁枫远定定看着虞钦辰,与他沉默地对峙。
这是他仅剩的尊严。
主帐内的气氛紧绷又窒息。
直到温郁开口:“钦辰,算了。”
说着,又吩咐门口的侍卫:“把他带出去。”
梁枫远就这么被押着退出了主帐。
直到那帐帘落下,他还在看着虞钦辰。
可在温郁开口的那一刻,虞钦辰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梁枫远一眼。
边关的夜,寒意像蛇钻过衣袖缝隙,爬过全身。
梁枫远一闭眼,眼前就都是温郁朝虞钦辰撒娇的样子。
窒闷的痛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又酸又涩,梁枫远知道,那是嫉妒。
曾经,他也如温郁那般,朝虞钦辰撒娇。
但虞钦辰从来都是温柔的拒绝。
那时他以为他不喜欢那样的自己,现在却恍然,他也许只是不喜欢他。
还留下做什么?
看着虞钦辰和温郁恩爱,让他看到自己被血丹折磨致死?
梁枫远心底那点自尊不允许。
夜黑风高,他溜出了营帐,按着那字条上写的来到了澧河边。
那里正等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梁枫远一怔:“温郁?”
第8章
面对梁枫远的疑惑,温郁只说了句:“明夜子时军营东南侧的士兵将会出营,届时我会想办法将看守你的人支走,你趁机离开。”
梁枫远不信他会这么好心,紧盯着温郁:“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闻言,温郁只是说:“我不想你再出现在钦辰身边,碍眼。”
碍谁的眼?
温郁的?还是虞钦辰的?
梁枫远不想深想,回到营帐后,却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