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16)
他逃也似的从他身边擦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一直对他的靠近很敏感,每次幽香逼近,他都是心跳如鼓。
一开始,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因为恐惧、忌惮和防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早就没那么怕他、没那么提防他、也没那么视他为敌了。
可为什么,他靠近他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心弦颤如丝竹。
他埋头自顾自往前走,边走边心乱如麻地想着,丝毫没留意到已经走完紫霞花架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开朗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就被眼前紧张不妙的景象覆盖。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花架台,一看不清身形的白衣人姿态悠然地卧在台正中,语气愉悦地道:“来得挺快。”
见陡然有人出现,焰熙安戒备心顿起,丝毫没留意身后人还没跟上来。
“阁下是?”
“你挺有礼貌啊,焰圣大人。”那人说。
焰熙安冷淡道:“阁下如何认得我?”
“你猜。”
焰熙安蹙起了眉。
那人突然抬起素指指了指地上,地上似乎模模糊糊躺着一个人。焰熙安定睛一看,神色微变,上前一步:“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紧张嘛,”那人道,“他泄露了你的身份,我帮你敲打敲打他而已。”
“焰圣的身份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有见过与没见过的分别。”焰熙安道,“把人给我。”
“哦?”那人换了个姿势,“问题是,你这是个假身份吶。”
焰熙安指尖蜷了一下。
“那阁下不妨说说,我的真身份是什么?”
那人又指了指焰熙安身后:“插在他身边的——”
焰熙安嗤笑道:“你这挑拨离间的把戏玩得不高明。医圣虽与仙京同出一源,但并不需要百分百听之任之。如今仙京已经——”
话说到此处,他突然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在套他的话,探查他和月烬辰对仙京如今的情况摸到了什么程度,以及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到底是敌是友。
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才没考虑到这点,话有些着急就出了口,完全是因为……
他没向后看,月烬辰直到现在也还没跟上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顾不上这么多了,眼下还是先确认银思今的安危最要紧。
焰熙安再次道:“把人给我。”
那人笑了:“你说的是哪一个?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什么意思?
焰熙安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终于回头,顿时心头一颤。
发病
月烬辰,发病了。
他这次似乎发病更加严重,整个人蜷在一起,连蹲都蹲不住,挨着花架才勉强没有跪在地上。
“月烬辰!”他不假思索地奔向他,蹲在他身前,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扶,看着他血色全褪的脸心中焦灼得发烫。
该死的,明明一点月色也没漏进来,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病?!
这时,他听见月烬辰喃喃道:“都是我,都是我……”
他怔愣:“什么?”
“都是我!”月烬辰突然放开原本紧抱在身前的双臂,双手捂住头:“爹娘护不好,兄弟护不好,什么都护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焰熙安心里隐隐发酸。
这是,他的身世,他的过往吗?
虽说他们已经决定共御外敌,但月烬辰其实并没有同他讲过太多他的过往。之前他说他到漠央山之前,那些被做成冰雕的人就已经死了,所以焰熙安有猜测过他也是被月魔卷去,死里逃生的。
但并不确定。
所以,他的爹娘,他的兄弟,都化作载月宫的冰雕了吗?
那他日日栖在载月宫的冰床,日日面对着那些冰雕,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后怕?愧疚?伤心欲绝?
他又是究竟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变得这么强的?真正的月魔又在何处?
是不是……他也曾被封在那样冰冷的墙壁里?
以至于到现在破冰而出了,变得所向无敌、变得翻云覆雨。
可当他碰见密室、碰见月光,变得张皇无措的时候,焰熙安知道,那个曾在冰窟里走丢的月烬辰,周身生寒,四顾茫然,也许再也没找到回家的路。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焰熙安狠命摇了摇头,心疼地看着他,柔声开了口:“不是你的错。”
“不——!”月烬辰叫了一声,痛彻心扉。
焰熙安眼眶一胀,略做思索,徒手撕下自己的一片暗红袖袍。
”撕拉“一声裂帛声响,在安静如斯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焰熙安盯着那断掉的一截袖袍入了神,突然笑了。
断了的袖,画了但藏起来的簪,一同藏住的还有屡屡躁动难安的心跳。
一页宣纸,满腹心事,不为己知。
——大人,你还挺关心我的。
是这样吗?
他边笑边把红绸轻柔地系到月烬辰的眼上,蒙住他的眼睛,道:”这可是我第二次为你断了袖了。“
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到,听到了能不能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月烬辰的双眼被蒙上之后,果然安静了一些。焰熙安安静地看着他,眉心微凝,抬手轻轻地帮他理了理他额前凌乱的发。
“月烬辰,你很好。”焰熙安拉起他的手,听到自己说,“这座城,你护得很好。”
月烬辰的手指微动,又在焰熙安掌心渐渐放松。
焰熙安抓紧了他的手,沉声道:“我带你离开。”
“哈哈哈哈哈——!看来他对你很重要!”那人在花架台上放声大笑,声音难辨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