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212)
那个男人在把紫魁献上的那一刻,他跪在高门台阶下,似乎也有泪痕。
肮脏的。
紫魁扯着裙摆,问他:“你为谁哭?”
银筝说:“为我所爱而哭。”
“为所爱而哭。”紫魁喃喃念着,又忆起了那些全身撕裂的日子。她突然轻笑出声,漂亮到鬼魅的指甲伸缩,齐刷刷针刺落下,扎入地上人的膝间。
“啊——妖女!何不让我死个干脆!”
他们不得不跪。
“我成全你,”紫魁居高临下地,像是透过银筝的眼去跟前尘往事里的人对话,“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抬掌,抚摸银筝的发顶。这抚摸极其温柔,她边摸边道:“你的鬓发原来是这种感觉。”
银筝闭上了眼。
他的身形在一下一下的温柔抚摸中逐渐变得模糊、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砂砾般的尘埃,散在紫魁的掌心。
“阿筝不要——!”银扬泪滚而下,他想起方才银筝在银晚酬耳边轻声的呢喃。他说:“若地狱尚在人间,晚酬,我陪你去赴地狱。”
银扬全明白了。
月烬辰攥紧了焰熙安的前衿,脸埋在焰熙安背上,湿声道:“蠢货。”
可是立刻马上,他也全明白了。
因为第一道天雷劫,终于落了下来。
砸在了正仰头沉溺于回忆的紫魁身上。
紫魁始料未及,天雷劫竟是以灵力识人!银临仙君不惜以身为饵,要和她同归于尽!
一道雷劫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缓了口气,还欲再躲。可是天雷劫的力量比三尸绿焰还要强上许多,速度……天底下还能有比闪电更快的速度吗?!
没有!
她脸上一贯的游刃有余终于勃然变色,天雷劫接二连三地精准砸在她背上,紫光穿透她的身体,剎那间像把她的衣裙染得颜色更艳。她终于抵抗不住地大叫:“啊——!”
“能叫出来,说明还不够疼,”月烬辰背抵在度风穴口,他的眼眶早就红成一片。他无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最后竟是阿筝解了这世间最大的危殆。”
他从没想过让银筝死。年少的时光虽然遥远得不再真实,可心里对待这份情谊却始终像有深刻的记忆。像烙印在骨血里的,不愿丢弃的曾经的自己。
可是银筝真的死了。他谢了罪,还了债,遂了情。他死得仿佛毫不留恋,甚至都没有再跟月烬辰说一句话。
是不敢,亦是愧疚。
但也是月烬辰,是银忱的死而复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忏悔和弥补的勇气——他终于,可以把这条命还给阿忱了。
众仙哗然。不知道第几此天雷劫之后,那紫衣少女终于倒在地上,衣发散乱,浑身抽搐。她不甘心似的,咬破了苍白的唇,将留出的血都抹在手上、指甲上。
就连死去也要漂漂亮亮的。
只是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了。害了她一次,还要害她第二次。
青白衣突然自身后托起她。
紫魁睁眼,极其极其虚弱:“镜……”
“别说话了,我给你治疗,还能保存原形。”镜夭握着她的手。
“我怎么……还是输了。”紫魁轻摇了摇头,“我最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成……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镜夭替她理衣裙,说:“我带你回棠梨涧。”
“我才不要……看你们恩恩爱爱,腻味。”紫魁眼睫扑闪了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她成精以来还没有哭过,她一度以为是她不知道怎么哭。
镜夭沉吟,“我替你找他。”
“……什么?”
“那个男人,或许也过得并不好。”镜夭抬头望向远际,“有道是人间苦海,身不由己。你见到了,说不定就能放下了。”
紫魁的泪珠沁了出来,她说:“原是我刚才认错人了。镜夭……我是真的……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镜夭替她拂去眼角的珠子,目光温柔:“好事。”
“对不起。”紫魁闭上眼,“对不起。”
镜夭轻轻柔柔抚摸着她,紫魁就在这不计前嫌的安抚里逐渐睡熟,化作一簇紫牡丹。
紫玉成烟,在日光下仍然不失娇艳风情。
危机已解。不知是谁先仰面哭泣起来,声泪俱下:“仙君!”然后扑通跪下。
这一跪乃是心甘情愿。
于是越来越多人,像浪潮拍过一般,齐刷刷地跪下了。有人叩拜,有人掩面,有人失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喊:“恭送仙君。”
恭送仙君。
银筝终于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这一声真正心服口服的尊称。他这一生活得如履薄冰,身在光明,心却困于暗影。他与心上人七年心结难解,连真正愉悦的时光都那么短暂。银忱回来,他却连亲口说句对不起,亲自拥抱一下都来不及。
他与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也只有在银晚酬的循诱下,叫出的那声“父亲”。
银晚酬死了,天下无人再知他是镜迟的孩子。
日光褪去,风也呜呜咽咽地吹起来。银临仙京的九级银骨长阶空空荡荡,在这一刻永远失去了它的主人。月烬辰终是在焰熙安身后,沉沉地跟着呢喃。
“恭送仙君。”
相认
天色趋于黯淡,万事将休。此刻仙京空气里的味道焕然一新,那都是月烬辰从身上强行剥下来的——灵力的味道。
银筝已去,没有留下任何后人,意味着自此银临仙京主心骨一脉彻底断绝。仙京往后该何去何从?
“左护座!”有人冲凌霄高殿叫道,“请左护座带领我们重建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