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62)
“怎么了?”这下轮到焰熙安反问他。
“没什么事,”他道,“走,带你去本座的宫殿坐坐。”
焰熙安跟着月烬辰走到一处月辉最毫不吝啬给予的冰面上,身后就是硕如玉轮亮如白昼的冰蟾璧月。
月烬辰邪魅一笑,长指凌空一点,脚下冰面骤然分开,裂出一方又长又宽又深的天地。虽有几缕月光立刻追着那裂缝倾泻而下,焰熙安低头望去,竟也一时看不清底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月烬辰巧笑嫣然地走近,下巴朝那方深不见底的空间抬了抬:“怎么样?”
焰熙安笑道:“无论是仙京还是人间的宫殿都是建在高高在上之处,总要人们仰首抬步,朝拜而上才能抵达。冰蟾教主的宫阙,果真别出心裁。”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阙如其人。”
“……这听起来可不像夸奖。”月烬辰不屑道:“建在天上还是地底下有什么区别,往上走和往下走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总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言之有理。”焰熙安十分给面子地和道。
月烬辰偏头一笑,盯着地下想了一会,手指又在月亮和冰面之间轻晃了一条弧线,霎时间这座地下宫殿便熙熙生辉。
“贵人来了,我得问明月多借几道清辉相迎。”他道。
“大人,请吧?”
焰熙安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了冰面边缘,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段连接脚下与地底的冰阶。冰阶的每一级都结得方方正正,晶莹剔透,在柔和的月色下闪着幽静的光芒,让焰熙安感受到了不合时宜的浪漫缱绻。
月烬辰先行往下走了几阶,转过身自然而然地朝他伸出了手。
焰熙安倏然愣在了台阶最高处。
在红涯镇落马车时,他也朝自己伸了手。只不过那次是打横着伸了条手臂,还隔着层他身上冰凉柔软的衣袖,焰熙安也没多想就抓着他下了车。
而现在他仰着张笑意盈盈的脸,朝自己毫无保留地伸出了莹白的掌心。
要牵吗?
他心中思绪忽然如九曲回肠,想不清楚眼前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他一下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他乱了仙京占了鎏金,想到他拿了玉骚又欲夺与风铃,想到他眼也不眨地杀掉了杜氏几十上百名暗卫。
可又想到他靠在天骄院外的围廊上,想到满院玉兰香,想到发间红珠玉簪,想到他问明月借来的华光。最终,心念辗转落于脚下的冰阶上。
……算了。
他正要伸出手,却不知月烬辰是不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薄唇再弯起,默然无声地转腕收手,转而握上腰间的冰魄剑,仿佛指尖一勾就把冰魄取了下来。
他再次朝他抬起手,只不过这次伸过来的,是冰魄的剑柄。
“冰面滑。”他道。
焰熙安对他笑了一下,直接握上,由他牵引着向下走了几步。
红蓝相衬,光影摇曳,天地无声。
焰熙安忽然发现,此时此刻,两人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
一上一下,一剑一鞘。他好似占据了所有有利条件,拔剑便可直刺月烬辰的要害。
十指连心,心念一动,手腕也不自觉跟着动了。
这一动,他便察觉到了什么,无声地笑了。
仙境、人间皆谈之色变,坐拥这数九寒天极地之巅、俯视众生,翻手覆掌之间就定一人生死的月下魔君,怎会轻易将自己的得力武器交到别人手里,将要害暴露在别人眼皮底下?
纵使他手腕用了力,冰魄剑柄亦纹丝不动。
冰魄未启,月魔却已察。
月烬辰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他,眸色漆深。
月辉清明,可焰熙安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像在笑又没在笑。
只听见他道:“大人,别分心,当心脚下。”
焰熙安自觉地把这句话解读为“别想着耍花样袭击我,否则我能让你摔不死也摔出满嘴冰碎渣子”。
“……”
没人再说话,他牵着他继续往下走。月色像生了脚,也追随他们一步一步地向下而去,整座宫殿便如暗礁出水般渐渐展现在焰熙安眼前。
如梦似幻。这是他对这座宫殿的第一印象。
与其说这里是宫殿,倒不如说是漠央山冰渊底部。四壁都是垂直冰峭,壁下有无数星星点点的淡蓝色荧光,围绕着整个空间形成一条微光闪烁的蓝色光带。底部似是蜿蜒流转的结封冰川,仿佛足下踏重一些就会冰裂入水。
焰熙安在台阶上边走边向下望,竟觉那冰川像洛神层迭错落的裙摆,而那蓝色光带就像裙摆上点缀着的梦幻闪亮的腰绫。
再一眨眼,又觉得像在倒视天上银河,冰川为穹,光带成星。
美轮美奂,宛若天成。
只可惜,大而空。这是他对这里的第二印象。
视线可及之处除了天河再无更多。没有门窗、没有桌案、没有床榻、没有香炉,更没有花哨的房屋装饰。
清冷寡淡得甚至有些无趣。
他看得出神,直到感到脚下已如履平地,才发现自己已被牵着下完了整段冰阶。
他默默放开了冰魄的剑柄,轻声道了声“多谢”。
倏而又想到这把绝世冰剑曾经架在一个人间仙宗外门弟子的脖子上,便感叹道:“这么好的剑,为了逼问一个小厮而动,真是大材小用了。”
“哪儿是为他?明明是为你。”
月色朦胧,月烬辰的脸就在几米之外,却并不十分鲜明。他听见他轻笑了声,身后的冰阶”噔噔噔“地几声裂开碎尽,悉数化作冰尘,汇入到四壁的蓝色光带里,杳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