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物种交流(17)

其中还有小谷林自己动手打的两个平安锁，他本是想用金子打，后来又觉得幼童戴着有点重，又换了银子，最后又觉得打都打了，那就两个一起送了吧！

谭诺的父母一直想着，若有时间两家一起过个年，让孩子们见见面，然而这诺言定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兑现。

谷家只等来谭家出事的消息，谭的母亲家被镇上的人放火烧了，原因就是他们养妖怪。

他们到时整个镇子都烧着了，大火连天，有些人逃了。他们在杜宅里没有发现孩子的影子，谭父失踪了，连同孩子一起。

后来谭父悄悄将谭诺送入了改革后的长青山，改了名，成为不怎么起眼的半妖学徒。

当他们再次听到谭父的消息是许多年以后的除夕夜，谭诺在长青山呆的第二年。

谭诺的父亲跪在前任妖王面前，怀里抱着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孩子，求妖王看在往日旧友的情谊上，救救自己的孩子。

妖王答应了，但唯一的方法确实以命换命。

他们又失去一位朋友，活到如今，当初几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就只剩下谷迎潇、林沁晚。

所以当谷父谷母他们再次见到谭诺时，是惊喜交加的，同时也怀着颤抖和悲痛的心。

……

衡雪峰位处的地域常年下雪，故而山脚堆起来的雪会比一般地方的雪要厚得多，雪松也比较粗壮高大，但被雪埋没的地方太多，因此叫人看不出来。

山顶是苍鹰谷家的府邸，每日有下人扫雪，不至于像山脚那般被雪埋没。

谷父背手立于后院的屋檐下，抬头望着风雪，脸上的皱纹也因思虑而深了些，听到动静声便回头看了眼。

是谷母。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谷父看着谷母漫步走至檐廊下同自己并肩，目光一刻不曾离开。

“聊得如何？”

“同幼时一样怕生，多是我在说罢了。十四已经关监思过去了？”

谷父点了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用手拍了拍谷母肩膀。

“欸，还有一个月多便要过年了，可有同那孩子说，让人家来家里一起过年？”

“哎呀，这倒是未曾！”谷母猛地一拍手，有些懊恼，“要不我再说说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但被谷父拦住了。

“罢了罢了，到时让十四自己去请人家。我们去，那孩子怕生还不一定来。”

谷父怕谷母冷，手里化出件灰蓝色的斗篷抖开给人披上。

“那孩子看着也不像讨厌十四的样子，十四去的话反而更容易答应。小谭就算不答应，按谷林的性子也能直接把人拐回来。”

谷母想了想：“……好像也是。”

10

“谭诺！”

一位头上顶着对小鹿角，脸上有着一排褐色雀斑的小男孩大喊着，兴高采烈地冲入学堂内伸手拍了拍坐在桌案前的谭诺。

二人都穿着出长青山统配的青色学服，青带束发扎于脑后。

男孩看着比谭诺要大个上的几岁。

这时的谭诺入学还不到两个月。

“今日是观赏日，咱们可以去纯血子弟的教学地那旁观学习。小谭诺你怎么还在这儿？”

桌案前，谭诺低着头，手里写着些什么，五六的模样，发尾垂于地面，头顶上的两只尖尖耳平放着，身后细长的黑尾巴甩来甩去，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没有光，眼下乌青一片。

谭诺没有回头，像个小大人似的长叹气。

“我也不想在这啊，奈何先生罚我抄的五十遍书还没有抄完。明日先生便要了，我不得赶紧！”

谭诺皱着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越说尾巴甩的越厉害，一下一下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嘣”“嘣”“嘣”的声响。

可见他真的非常想去，但又因为没有抄完书而非常烦躁。

紧接着下一刻——

“……哎！等等！你不要拽我！砚台！砚台要翻了！！”

长着小鹿角的男孩一把拉起谭诺，拽着人的手就往外跑。

男孩嘴里笑嘻嘻地说着：“哎呀！不要抄啦！先生说着玩的。再说先生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真让你抄五十遍？大不了晚点哥哥我帮你一起抄啦～谁叫你前天又偷跑出去玩了？过了宵禁也没有回来，先生都快要担心死了。”

话说半道，男孩手里拉着的谭诺猛地顿住了脚步，他一回头就看见谭诺瞪着布灵布灵的眼睛盯着自己。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骗我是小狗。”

“小狗不骗人的！”

……

长青山的学徒分为两类，其一是同为妖类所生的孩子，其二便是妖与他界结合所生的孩子。

因为两者之间的体质不同，初始阶段所修习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寻常日子两派学徒互不干涉，奈何某些欠收拾的小家伙们好奇心实在太重，时常翻越隔着他们两派的高墙，一不小心还会摔断腿，被发现还得挨板子。

故而长青山的先生们商议，选定个日子让双方弟子互相交流学习，也免得再有人摔断腿。

两个小家伙才刚到纯血教学地这边，顿时就被一群比自己高大的哥哥姐姐围住。

谭诺被人轮着捏耳朵摸小脸这便算了，尾巴都差点被人碰，处世不深的小家伙那里经历过这种？鸡皮疙瘩顿时起来，脑子都要炸了！

眨眼间一抹黑影突出重围，谭诺变回小猫一溜烟地跑了！

谭诺的耳边只听见男孩绝望地叫喊，说“啊啊啊你不要丢下我啊”。

然，此刻谭诺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