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十六(12)
楚添辛冷笑:好一份忠心,倒让人凭生敬佩。
“硕儿饿了没有?父皇过两日再来看你好不好?嗯?”
回了天乾殿,楚添辛看着余烈呈上来的奏章,里面并没有关于季庭泰的东西。
“余烈来报,季庭泰受不住刑,挨了两天,高烧不退,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高烧不退?
枫亦斟酌着:“陛下,兴许他真的是无辜受牵连?”
楚添辛丢给明河一只银铃镯子,像是几岁孩子戴的东西:“你亲自带太医过去,别让他死了。他家里还有个妹妹,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明河称是,又道:“穆王楚及卿见到他了,在牢里又笑又骂,疯癫无状,不知……”
“由他去,只别让他死了就行。”
明河带了太医来时,季庭泰额头滚烫,身子却冷的打颤,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狱卒正回头看着余烈等待示意,就见明河来问了两句,把季庭泰解下来。
没有锁链束缚,又遭了许久刑罚,加之高烧烧的糊涂,四肢无力,季庭泰根本站不住,又一次晕在刑架之下,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已是入夜,口干舌燥,喉咙沙哑,连呼吸都有些痛。
“醒了?”
季庭泰一愣,没想到他会在:“……明统领?”
他撑着起身要拜,却被明河拦下:“躺着吧,不必多礼了。”
“是,谢过统领。”
“喝些水吧。我有话问你。”
“……我当真不知。”
“不是那些。”明河端过水喂他,随口岔开话题,“你方才睡得不安稳,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是,梦见一些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我听唐迎说,你一直不肯娶亲是因为心里有人,方才可是梦见他了?”
季庭泰情绪低落下来。
“是……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楚添辛已经不喜欢他了,连句哥哥都不肯再唤。他早已是个死人了,楚庭泰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方才听见你在梦中唤他的名字了,十六。这名字不多见啊。”明河盯着他的眼睛,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喜欢的那人究竟是谁?你为何唤他十六?你到底是什么人?”
“……”
季庭泰垂着眼,慢慢把水喝尽,捧着小碗,指腹不住地磨蹭碗沿,彷然无措,发梢从肩头掉下来,愈发显得他孤寂。
半晌,恍若求助,像沉浮之人抓住河岸芦苇。
“明河,是我。”
升迁
楚念黎领着楚文筱,临到延阳殿门口,女子俯身蹲在男孩跟前,双手扶着他的肩:“筱儿,在这里等一等,陛下在忙呢,我先去看看好不好?”
男孩乖巧点头:“姐姐一定要早点回来接我,筱儿乖乖,不乱跑。”
“筱儿年幼,又被人暗害至此,他没有陛下的雄韬伟略,成不了您的大业,他的母族有错,可他始终是无辜的……妾身求陛下开恩,放过他吧。”
“朕好像很久没见过十七弟了。”
“他在殿外,只等陛下传召。”
男孩被带进来后,怯怯地抓着楚念黎的衣袖躲在她身后,眼睛眨了眨,却也只是盯着楚念黎衣裳上的绣纹。
楚添辛从桌案后绕出来,没了宽大的御桌和那几摞奏折,楚添辛显得亲近许多,他蹲在楚念黎身前,伸手试图拉楚文筱:“筱儿不记得皇兄了吗?”
楚文筱悄悄打量着他,楚念黎见状也蹲下来,仰头看着他,借着宽大的衣袍遮掩默不作声在他手心划拉几下,楚文筱恍然大悟,笑逐颜开:“筱儿记得,是太子皇兄身边的小皇兄!”
“陛下,筱儿他并非有意提及……”
“无妨。”楚添辛招招手,绿绡端来一碟点心,他拈了一块递过去示好,“说的对,筱儿真聪明。来,尝尝喜欢吗?”
楚文筱先是看看楚念黎,随后才乖巧接过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笑:“喜欢。”
“喜欢就再用些,朕同皇姐说两句话。”
他一走,楚添辛脸色沉下来:“朕去年见他还活泼爱笑,不过一年就成了这样。”
就算他们是楚文筱的母族,楚文筱也是王爷,敢对王爷下手,真当没人敢动他们吗?谋害皇亲一重罪,意图谋反一重罪,欺君罔上一重罪,数罪并罚,这个殷家真是留不得了。
“傀儡总是更好控制,若是妾身,也一定更喜欢这样的世子。”
他微微诧异:“少听皇姐说起这种话。”
楚念黎目光悠长,隐晦难过:“出身皇家,又怎会不懂?”
“太子哥哥若有皇姐这份心胸,想来也就没有朕什么事了。”
不怕他因忌惮杀了她么?
“妾身心知陛下心有芥蒂,只是为了筱儿才不得不答应。这是镇安将军的兵符,以证镇安将军府绝无异心。”
“……”
楚添辛接过,掂量两下:“皇姐以为,由谁接任比较好?”
“国家大事,妾身不敢妄言。”
“皇姐是不愿意帮朕分忧吗?”
“只要不给筱儿,给谁陛下都可放心。”
“……”楚添辛不说话,只是把玩着兵符。
楚念黎没办法,硬着头皮开口:“妾身以为,宁王是不错的人选。他娶了叱罗公主,总不能教狄族以为陛下是随意择了个闲散王爷给公主,而且宁王对陛下一向忠心不二,是您的左膀右臂,陛下也尽可放心。”
“嗯,不错,也唯有他了。”
察觉到他的情绪,楚念黎慌乱跪下:“陛下,妾身与穆王是同胞姐弟,可妾身一直安守本分,不曾置喙朝政,染指皇权。将军大权在握,妾身更是与穆王划清界限,私下再没有往来。将军亦不曾站队皇子纷争,只求安然度日,陛下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