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十六(72)
见哥哥醒了,他从背后拿沐巾隔开长发与水迹,细心给哥哥擦干身体。
“十六,我有些饿了。”顿了顿,不等应答,他急着补充,“真的饿了,想吃东西。”
楚添辛正低着头,俯身给他擦干小腿上的水珠,晶莹的水滴隐入沐巾,他继续往下,提起他的脚踝,手掌托着沐巾包裹他的足背,末了放下半湿的沐巾,拿来衣裳。
“好~”拇指贴近哥哥的喉结,动作轻柔,很是体贴,“让他们拿燕窝炖了枇杷来吃,如何?”
季庭泰点点头,不多说话,顺着他穿好衣裳,简单束起长发,却被楚添辛拆解开,长发披散,如泼墨入画。
“夜深了,哥哥不必束了。”
“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季庭泰失笑,随口反驳。他摸不到发簪,便信手抽走一条发带,将长发拢在一处,拿发带绕了两圈,松松绑好垂在背后。
虽说没有其他人,楚添辛仍是不放心,紧紧牵着季庭泰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季庭泰也知道他怕什么,回了寝殿,自觉上榻,伸出手腕方便他给自己扣上锁。
明晃晃的金镯子,再次紧扣在他的手腕脚踝。
明烛摇曳,自在生辉。
楚添辛不觉伸手,在季庭泰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抚上他的脸,如同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生怕磕碰一点,却又舍不得挪开,痴痴望着他。
“哥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灯下看美人……”
“又胡说了。”
“哥哥是天神下凡,怎会不美呢?”
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他望着哥哥灯下的侧颜,无端想着。灯光柔和朦胧,晕染轮廓,季庭泰的模样与哥哥愈发相像,他恍若回到曾经的太子府,夜间,二人换了常服寝衣,散开头发,简单束扎,坐在一处闲话读书。
夏时月夜,他们也会坐在院中,头顶朗朗星空,闻得鸣蝉阵阵,他挨在哥哥身边,听哥哥用温柔清朗的嗓音给他讲故事。
一晃,许多年了。
方才经过轩窗,今夜好似同样晴朗,许能看见如练星河。
可惜哥哥不能出去,不然他们还可以并肩坐在星空下……
他愈发靠近哥哥,满怀爱意,藏也藏不住。
“哥哥是白日里美,夜里亦美,有没有灯,十六都爱看。”
气氛渐渐旖旎,他眼中爱意几乎要溺死对方,季庭泰动容,刚要说话,枫亦就在纱帘外站定,轻声打断,送上燕窝粥。
于是便不再说话,季庭泰低头安静吃着,灼热的视线却有如实质,让他颇为不自在。
“十六饿吗?”
“我不饿,哥哥吃。”
季庭泰无奈:“吃东西也好看?”
“嗯,好看。”态度认真得不像玩笑,默了片刻,他轻声道,“哥哥,我爱你。”
“怎么了?突然这样。我方才醉酒,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季庭泰摸摸脸,酒醉带来的红晕滚烫都已褪下,他也不觉得自己会醉酒失态,实在想不明白楚添辛又着了什么魔。
“不奇怪,哥哥说只喜欢十六。”
“小十六,又哄我。”
他才不信自己会说这样奇怪的话。
价值
公主府内,侍女辞华柔声劝告。
“殿下,目的已达成,再闹大了,怕是不好啊。”
“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楚念黎瞪着她,压低声音逼迫,“我只说最后一次,我小产的事,要闹到整个临国都知道!”
这是她最脆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就不信,她就不信……
辞华见她如此,垂下眼眸,吩咐人将消息散布到她希望的地方去。
“扶本宫回去躺会儿罢。”
月子病她可吃不起,索性趁着无事,她好好歇歇。
“公主,月公子求见。”
她皱眉:“怎么?将军还没带他走?”
回话的人小心斟酌词句:“月公子说……想最后见一见公主。”
“没什么好见的,我与他的最后一面不在这里。”
“是,奴婢明白。”
辞华服侍她歇下,掩门出来,看着苦守在院中的慕月,心下惋惜。暮夏飘雨,寒气零零落落,尽数朝着院中那人身上飘,薄薄浸湿一层衣衫,似有千斤重。他眉目低垂,独立院中,惹人怜惜。
辞华取出一柄伞,将风雨隔开。
“慕月公子。”
慕月看向她,长眉微蹙,面容痛苦,颇似西子捧心:“辞华姐姐,殿下真的不见我吗?”
“慕月公子心里明白,公主她最不喜拎不清的人,您还是乖乖听话,莫惹公主厌弃。”
见他落寞垂眸,魂不守舍,她继而把纸伞递到他手上:“公主素来喜欢您听话懂事,这马上,您就是公主心中最特别的了,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犯浑。”
“公主已经歇下,您若执意要见,奴婢自去通传。一切只看您的决定。”
“……在下明白了,多谢辞华姐姐。小产伤身,还请姐姐一定好生照料殿下。”
他毅然决然朝她拱手道谢,接过纸伞,缓步离开。
芙露殿里,楚添辛正因下雨窝在哥哥身边玩闹,季庭泰看着天,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过几日是中元节,我不能出去,你记得替我给原身烧些纸钱。”
“哥哥久居深宫,心倒通透,什么都知道。”
听他这样说,季庭泰也不恼,反而笑吟吟地问:“十六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
他自然不会希望哥哥变成深宫怨妇,只是随口感慨罢了。
“哥哥,你看,变天了。”
天乾殿里,楚添辛才部署好边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