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22)
不由得看的痴了。
他不觉有些自惭形秽,往后退了一步,怕自己破烂衣衫脏了沈荠的衣裳。
沈荠察觉出他的不自然,将馒头递给他之后便柔声道,“你放心吃,若是饿了便还来这里。”
小叫花点点头,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模样,急忙一拍脑瓜准备要把方才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却瞅着那掌柜虽站在柜案旁,眼神却不大安分一个劲朝这看,小叫花被那眼神吓的怔住,生怕一不留神那人就要冲出来打人。
他吞了口唾沫,转回了眼神,寻思找个良好时机再告诉沈荠,手里拿着那馒头就要给她磕头道谢。
沈荠没察觉小叫花千回百转的心思,却被另一桩心事给牵挂住。
月圆之夜将到,也不知景安可置办好了月团,在蜀中是否平安。
不过据传来的消息,情况似是十分不妙。
小叫花见沈荠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姐姐,您怎么了?”
沈荠闻声才回过神,“无事,只是在想中秋该买些什么花灯来放,许愿最灵?”
她随口胡诌,小叫花却信以为真,捧着个破碗信誓旦旦道,“就城外那条落英湖,联通了官家的河道,听闻最是灵验,有不少人在里面淘到金银珠宝呢!”
“当真有这回事?”
沈荠先是抿唇一笑,蓦地想起儿时母亲曾说起皇宫里以前有手脚不干净的宫女与侍从会将主子的金银首饰与打赏下来的奇珍异宝通过宫里联通宫外的河里传送出去。
在即将转凉的风里,脸色不由得一变。
若这么说,一条河倒起了大作用。
碍于身份,她并不能时时进王府去看望苏芷云,即使是月圆之夜,叶亭贞也没有松口放人的意思。更遑论苏直这几日被叶亭贞明里暗里讥讽一顿,病情更是加重。
如此一来,她心里有了两分计较。
*
中秋是个大日子,不管是繁华如汴京,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蜀中皆筹备着中秋事宜。
知府姓黄,此人庸庸碌碌,仗着家财万贯,在小地方捐了个小官,随后一路打点,溜须拍马才有了今日位置。可这人能说会道,却偏偏不会写文章。上头的人一听还有这奇人立马派人来考学问,考官随口出一题目,虽说简单,但玄机不少,可这黄知府却能说会道,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
可考官让他上墨宝却是一点也写不出了,这倒让人觉得奇怪,这黄知府的嘴能将白天说到黑夜,怎地偏偏一个字也写不出?
怕这人是沽名钓誉,好找个噱头,出名一把。
谁知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黄知府都无法下笔。再细细询问一番,才知他不是不会做文章,而是压根不会写字。
这个结果把很多人逗乐了,时年正值建德九年,叶亭贞领旨修筑堤坝,恰好闻这奇事,觉得好笑。
一个大字不识之人竟也能做官?
可此人偏偏一路升迁,靠着妻家的功劳,一熬到岳父一死,就坐上了知府之位。
陈雾良把这奇闻异事当饭后谈资讲给陈辞周说时,彼时他正往嘴里投了枚酸渍梅子——那知府倒会投其所好,知晓他喜吃酸。
陈辞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此时正被雨围困在驿站之中,他见屋里闷得慌,抬手将窗开了半扇,散散因连月不停的雨使得整个屋子沾的淡淡霉气。
“父亲又想说些什么?”
他的手沾了潮湿的窗框,还带着些许被腐蚀的木料,颇有些嫌恶地用帕子擦拭了一番,往前走了两步扔在了地上。
陈雾良见他又是这幅吊儿郎当模样,但自己的儿子却比料想中的有手腕多了,这般想来,就连泛酸的嘴里也咂摸出甜滋味来。
“我还能说什么?想我前半生如履薄冰,就是想为你挣个好前程,谁知你如此不开窍。”
陈辞周猜到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转身坐在他身旁,压低声音道:
“现下境况复杂,难道还要在这里杀人灭口?”
“嚯,当时还不是你心慈手软,在江上的时候就该一把将他推下去,就连船夫我都打点好了,谁知这小子不上道,连精选挑选的瘦马名妓一个也看不上,不知是装的清白,还是本性如此。但他如此得势,难保以后不会对你有威胁。”
陈雾良有些心急,苦心几载,好不容易在叶亭贞身边有了一席之地,陈辞周比起郑辽平一流更是天壤之别,这出人头地的机会怎地就轮不上他儿子身上?
谁知陈辞周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不解。
“父亲,眼下我们被困在蜀中,雨势愈发大,那知府又是这么个蠢才,如何回京还是未知数,朝廷还等着我们回信,若此时他出事,即使别人不说,但明里暗里矛头肯定指向了我们。何必便宜没占着,还平白惹了一身腥气?”
“那你说,这么好的机会就此作罢?”
陈雾良不死心,待回了汴京能把人从叶亭贞眼皮子下除掉,那才是难于上青天。
“父亲为何要执着于除掉他?”
此时狂风卷起暴雨叩击着大门发出“哐当”之音,将陈雾良的话遮挡的只剩七七八八。
“若论才情,你当初连中三元,靠自己的本事进了朝堂,随后又进了工部。若论样貌,你当初险些就被柔慧郡主看上,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景安?不过提起你的终生大事为父还一肚子气,那个什么徐澈,仗着与咱府上交好,与你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就敢使小性子和离,要我说这和离书你就不该给她,平白把你名声败坏了,还不如把她关咱们府上当个粗使丫鬟使唤。之前那档子事惹得一身骚气,还好是摆平了,不然又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