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94)
哭声此起彼伏,带着极度的哀恸。
苏直见场面控制不住,明明是一场气氛融融的迎接仪式,怎地还搞这些晦气东西?
他不禁脸色一变,心想现下叶亭贞还在城楼观望,如今控制不住场面,到时候问责他该如何是好?
对着谢君堂道,“谢将军,王爷还在等您……”
话未说完,却遭到谢君堂反问,“今日这场仪式可是为了给老夫接风洗尘?”
苏直语塞,这做将军的就是与文臣不一样,说话从来不弯弯绕绕。
“这是自然。”
“如今给我等谢家将士们接风洗尘,死去的将士们难道不算谢家军?”
谢君堂满是讥诮,连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了下去。
不过,他如今不在乎,又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一双鹰般的双眼盯的苏直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端着太傅的架子,捋了捋裁剪得当的袖口。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请便。”
谢君堂往马旁边走了两步,看着眼前正垂下头温顺的马。
“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他重新跨上马,笔挺的身姿像极了一把剑,气宇轩昂。
当队伍从大道中间重新启程时,苏直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退了退,他朝景安看了一眼。
“跟上吧。”
景安颔首,极力平复好心绪,即使再恨、再痛,事已至此,他只能忍下去。
马蹄声铮铮,百姓自发站在夹道里,看着最前面的老将军与身后一人抱着一个牌位的将士们,不禁垂泪默哀。
两具棺材,通身漆黑,从景安眼前经过时,他估摸着是谢家大公子谢瑾轩和谢家二公子谢瑾年。
心里不禁更加沉默。
变故就在这时陡然发生,“咻——”
一声箭矢破空之音自耳边传来,景安的心被揪起,电光火石间,他分辨出来声音是自身后传来。
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想要射杀之人除了谢君堂还能是谁?
“太傅——小心!”
旧事提(五)
那支箭矢破空呼啸而来,只是有林中树叶飒飒声遮掩,此时人声嘈杂,哀痛能自动抵挡住一切外界声音。
故而这破空之声若非习武之人,是听不出的。
苏直闻声诧异回头,却在众声惊呼中被景安推了一把,径直倒在身旁的侍卫身上!
“太傅……”
他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从那人身上起来,好不狼狈。
苏直刚要大动肝火,这景安实在太放肆,即使仗着叶亭贞的倚重也不可如此放荡形骸。
但瞬间这火被憋在心头一点也发不出了,瞳孔迅速收缩,转而又被惊恐代替。
“……有刺客!”
这里的动静惹得前面的谢家军回过神来,纷纷保持警戒动作。
众人在沙场征战多年,警觉和敏锐都被训练的炉火纯青。
一支箭矢堪堪擦过苏直的耳朵,掉落在了地上。
带着冰冷铁器的味道。
他表面佯装镇定,实则内里被骇破了胆,直往侍卫身后躲。
“来人,有刺客啊!”
谢君堂回过头,树林绿意浓密,将一切阴谋诡计遮挡的严严实实,可眼神带着肃杀意味。
图穷匕首见。
他单手握缰绳,两脚夹了一下马腹,让马停下来。
他又转过头,目光正对城墙上站着的叶亭贞。
叶亭贞对他似笑非笑,一副探究的模样。
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叶亭贞搞出来的事情。
两道百姓听闻如此大的动静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动退让给闻讯赶来的侍卫让出一条路来。
沈荠自然是看到城门这边的躁动,也跟着人流往两边退散。
她隔着人头攒动只能看到那个枣红色身影。
景安正不动声色的安抚着苏直。
“苏大人受惊了,侍卫已经全力去搜查了。”
苏直明显受了惊,死死的看着景安方才捡起来的箭。
就差一点点,只要他的头再偏一点,那支箭就能把他的头贯穿!
“快去搜,不要让刺客跑了!”
景安点头称是,目光却一直盯着马背上的那个人。
方才他是有意为之,故意将苏直推了出去,闹出点动静来好让谢君堂起疑心。
眉目却不经意中蹙起,这箭的做工与质地非寻常地方可以铸造。
莫不是……
*
谢君堂心中喟叹,他直直的盯着叶亭贞,脸上不知不觉便多了几分冷意。
想他心中还抱有最后一点隐秘的希望,可终究还是落空。
自从先皇后和太子逝去,谢君堂远在边境无法返京,上次冬宴他去了趟王府,可是什么也查不出。
是究竟没有做过,还是隐藏太好找不出破绽?
谢君堂参不透,可如今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着叶亭贞,心里就如咽下一块黄连般苦涩,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输了。”
叶亭贞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张了张嘴,无声的宣告了谢君堂的失败,眼中戏谑更浓。
只要他死了,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知道真相的人就再也没有了。
谢君堂身形一顿,好似一座巍峨大山即轰然倒塌,给他带上了几分沧桑。
“你赢了。”
叶亭贞看到他的嘴唇不甘心地嚅嗫了几下,心里暗自发笑,这个时候还要辩个输赢,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他对着树林的某个方向,刚要做个不易察觉的手势时,下一秒饶是他历经大风大浪也不禁脸色一变。
眼前的血色如雾,战马嘶鸣。
景安的身形也是一僵,险些要惊叫出声,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