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75)

果冻像是听懂了什么, 转过头对着祁年哼哼起来。

“今天是周三。”祁年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了正神色，看向谌玉，“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的？”

还真是够敏锐的。

谌玉回答入流：“最近老板体恤我出差辛苦，特批了我几个月假期。”

谌玉说的都是实话, 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你在避重就轻。”

有人却能一语中的, 戳穿她的伪装。

谌玉微笑的弧度僵硬了一瞬。

“如果你的老板是其他人, 我估计还会相信。”祁年道, “如果这个人是袁野，可能性为零。”

袁野对谌玉的心思太明显, 只是这人产于伪装。

当一个人对所有人都有心思的时候，他对某个人特定的情愫就会泯然众人。

这也是为什么, 谌玉接触了袁野这个人这么多年，都感知不到的原因。

看到袁野的第一眼, 祁年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压制不住的野心。

无论是对事业的，还是对——

谌玉的。

表面是战友，暗地里却想要占为己有。

这样的人，往往会混淆事业与爱情之间的界限，也容易引火上身。

祁年原本以为袁野对于自己畸形克制的感情一无所知，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

他想要进入银树圈的欲望是司马昭之心，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他准备有大动作了。

-

明汇大剧院。

“Cynthia姐！这里！”

叶昕今天穿了件比较正式的黑色西装，远远看着还挺高冷，一看到谌玉就破功了。

明汇大剧院是明汇老城区最古老也是最大的剧院，四处都充斥着几十年前的复古气息，柔和的灯光洒在雕花石柱上，光影交错间，恍如一位贵妇繁复精致的面纱。

谌玉这几天空闲，熬夜把《幸恶纪事》的上册都看完了。

她记得很清楚，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时针刚刚指向两点钟。

比起结束一本小说的成就感，怅然若失要更多一点。

谌玉自认不是一个容易代入什么的人，可她却能深深感受到这本书作者笔下活生生的，灵魂。

是从内而外，形态各异的灵魂。

于是原本只是和叶昕一个心血来潮的约定，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谌玉这几天都在期待的事。

和叶昕见面之后，谌玉拿到了手里的票。

叶昕：“我只抢到了后座的，可能观看效果不会那么好......”

“没事，”谌玉摇了摇头，“能看到它的第一次演出就已经很幸运了。”

戏剧开幕，深红色的天鹅绒幕布缓缓拉开，谌玉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缓缓的紧张和期待。

书中的人物化为实体在舞台上呈现出来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书中的灵魂被戏剧演员表演出来，少了想象力，却多了实感。

可以看出演男主角的戏剧演员已经很卖力地在表演了，谌玉却仍然觉得少了什么。

也许是她把那本书里的角色过于神化了......

谌玉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凉意蔓延到她的脖颈，她颤抖着缩了缩脖子。

“是干冰。”叶昕也察觉到了。

为了烘托戏剧效果，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整个剧院边缘会释放出干冰和冷气。

因为谌玉他们坐的位置离送气的机器近，所以格外冷些。

谌玉为了契合剧院的主题，特地换了一件无袖的复古皮套裙，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寒冷的气体包裹起来。

看到谌玉皱眉的样子，叶昕也觉得有点愧疚，于是开口问道：“Cynthia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披一下我的外套吧？”

谌玉实在有些冷，按往常早该接过叶昕的外套，现在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应该很快就没了。”

说话时，她蓦地感觉到有一道眼神在看她。

谌玉一愣，环视四周，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人头。

多半是感受错了。

她摩挲着肩膀，想着趁这个时间去走廊外面躲一下，直到走到门外，寒意才消散了些。

她敛下倦意的面容，不知道怎么和叶昕说。

直说这出戏剧没有原着一半有趣？还是找个别的托辞？

正当谌玉苦恼的时候，她不自觉地逛到了尽头，右手边恰好有一个狭小的房间，灯还亮着，门也没关，因此有些惹眼。

这是...一个更衣室？

戏剧演员都去舞台上了吧，怎么里面灯还开着。

这样想着，谌玉好奇地推开了门。

更衣室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戏服，后面还有个帘子，大概是给戏剧演员换衣服的。

谌玉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更衣室。

还是不要浪费电比较好。

她的手按上开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下一秒，衣料摩挲着布料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

谌玉的身体猛得一僵。

她感觉一只炙热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

她被这骤然的温度烫得一激灵，却没有想要推开的感觉。

谌玉：“......祁年？”

她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了一句。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空气中沉默的因子急躁地涌动着。

“你怎么认出我的。”

终于，祁年开了口，声音比以往还要低沉，好像在压抑什么，声音沙哑又带着隐隐的兴奋。

“真的是你？”谌玉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语气惊讶中又带了些了然，“你怎么在......”

“嘘。”

耳边的热气打断了谌玉想要问的话。

黑暗中男人立体的面容若隐若现，那双寡淡的眼眸此刻像是点了火一样盯着她的脸，像是一只潜伏的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