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97)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有些着急地望向谌玉:“你这么问,是不是......”
“我还不确定。”
谌玉只能这么告诉魏怜。
自从知道祁年去了美国之后,她的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谌翡的性格,在美国读书并不会实时和家人通信息,但她在一个月前收到一条她和自己报平安的信息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样看来,那条信息就显得太突兀。
回想起凌氏的事情,谌玉意识到了什么,眉心一跳,不禁脱口而出。
“凌墨晟......”
“你说什么?”
耳边传来魏怜惊异的话语,她鲜少有这样显露情绪的时候,就连尾音都带着刺耳的尖锐。
就在这时,电话声在谌玉的口袋中响起,谌玉几乎是立刻将手机拿出来,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祁年。
她接起电话,那头风声急促,谌玉听出祁年在车上,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如同一汪探不清深浅的池水。
“月亮。”
他开口,声音疲惫。
“我遇到你妹妹了。”
-
明汇医院总部。
谌玉和魏怜赶过去的时候,谌翡刚刚苏醒,她玉瓷一样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那是长时间没有照到日光才有的苍白色。
阳光照在谌翡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两小半圈的阴鹜,她人本就长得精致小巧,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听到门口的响动,谌翡抬起杏眸望过去,脸上虽然漾着淡淡的疲惫,声线却仍然轻盈。
“我是要死了吗。”
她自嘲道。
“竟然梦到谌玉和老魏又在一起了。”
谌翡性格乖张,混不正经,向来不像其他人家的乖巧妹妹那般软糯着嗓音叫姐姐母亲,直呼其名更是稀松平常,谌玉早就习惯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生死攸关的局面还有心情开玩笑,谌翡真是皮又痒了。
谌玉不给她好脸色,谌翡却笑得更欢,畅快的笑意在她如同瓷器般美好的脸颊上绽开,像是一只不服管教的野蝴蝶。
“都臭着张脸干什么,我不是好着呢。”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说这句话的合理性,谌翡还像模像样地摆了摆手臂,一不小心扯到了手背上扎着的输液线,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病床边挂着的输液瓶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场面顿时混乱一片,魏怜急忙去叫护士,谌玉一副无语又习惯的样子,认命般地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输液瓶,就听到了身旁少女清脆的笑声。
“还是喜欢这样的你们,刚刚实在太严肃了,不习惯。”
谌玉拧了拧眉,将输液瓶“砰”地一声放在桌上,又眼疾手快地在谌翡反抗之前重重弹了弹她的脑壳,听到她“哎呦”一声,才算解气。
“你可别想用这种方式把这事揭过去。”
魏怜不在,谌玉没什么顾及,直接点明了谌翡的小心思。
“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他”是谁,谌玉没有明说,谌翡却一下子明白。
她明媚的笑容往回收了些,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困倦了似的。
“他要真不想放过我,怎么可能任由我往外放求救信号。”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扬起洁白修长的脖颈,盯着医院天花板上那只一直往白炽灯上撞的飞蛾。
“他是个疯子。”
她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谌玉淡淡应了声。
“可疯子说,他爱我。”
飞蛾被白炽灯撞得头破血流,吱呀的风扇声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了静音键。
谌玉帮谌翡掖被子的手一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看谌翡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可少女却早已将那双明媚漂亮的眼睛闭了起来。
不说话时,她一直是那个安静美好的瓷娃娃,让人拿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还是好困。”她轻声说了句,“看来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护士小姐赶过来帮谌翡重新扎上针孔,魏怜和谌翡被医生叫去会诊室,他向她们解释说谌翡在美国被人注射了包括安眠药在内的多种药物,现在身体激素处于紊乱的阶段,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魏怜在听到后已经泣不成声,谌玉维持着表面岌岌可危的平静,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病人虽然被注射的药物过多,里面有些成分到现在还没能分辨出,”医生摇了摇头,“但大多数药物只有短暂的时效,对身体造不成伤害,我要再观察一阵才能下结论。”
“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医院后,魏怜已经连站都站不稳,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的双眼里滑落,她哭着说是自己害了谌翡,如果不是之前和凌云的事,谌翡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谌玉扶着魏怜走到门口,医院周围的人流复杂,哭闹声不断,世间的苦涩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悉数展现。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谌翡在病房里对她说的那句话。
“可疯子说,他爱我。”
她不知道谌翡在美国的这两年和凌墨晟发生了什么,她曾经远远地望过那个俊朗柔和的少年一次,除了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眸子,他给人的气质完全与囚禁这两个字搭不上一点边。
如果不是在英国确确实实受到了凌云的刺杀,也许谌玉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少年铸成的。
他比他的父亲,更会伪装。
但谌玉不得不承认,有一点谌翡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