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毛[破镜重圆](109)

谈婕懒得理会，“如果真是这样，谢谢你，再见。”

她正欲挂断电话，却听谈风接着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年和你母亲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提到了，母亲。

这是谈婕的生母。

“你也好意思提她吗。”谈婕握紧了手机，指尖泛白。

谈风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能提？我并没有对不起她。实话和你说，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在生下你之后就杳无音讯，我也不会气急，这么快就娶了别人。”

谈婕的动作突然僵住。

“你说……什么？”

小时候，谈风和冯若琳都说，母亲是因为生了她才出现意外，不幸离世。

他们在骗她。

嫉妒

手机在桌上搁置了好久, 直到亮着的屏幕自动熄灭，谈婕才伸出手摸索着拿起那张纸。

纸张本就脆弱，加上她心神不宁, 指腹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了些, 险些将脆薄的纸撕开。

她仔细地盯着上方写下的手机号码，迅速按下拨号。

那边没有立刻接通, 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 谈婕的心绪久久无法平复。

谈风口中的那句话仍然回荡在耳畔。

“事实上，我也不能确认你母亲是否还在人世。当年她走后不久, 有一个男人登门找上我, 告知了她不在人世的消息。不过……那也可能是她故意为之。她生下你之后就以决然的态度和我办理了离婚, 兴许这一出戏也只是为了摆脱我, 还有你。”

谈婕从他的话里可以得知两个信息。

母亲也许还活着。

若这条猜想成真，她也许不会想和自己见面了。

摆脱……这个词还真是残忍。

但她始终不愿相信。

从小到大，谈婕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抛弃。这一回, 她不想坐以待毙——主动找寻真相, 方不会后悔。

心跳快如擂鼓, 她坐在窗边, 冷气顺着窗缝钻进身体，谈婕却丝毫不觉。

手心全是汗。

“你好。”过了会儿，那边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 率先开口。

谈婕一连嗯了几声，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男人蹙了蹙眉, “请问你是？”

他抛出疑问, 谈婕便回答, “我是谈风的女儿。请问你认识我的母亲吗？她还……在世吗？”

说出这句话后，谈婕又看了看手机屏幕, 总觉得自己按错了数字，打到了不相干的人那里。

然而没有。

“……”

气氛忽然陷入寂静。

谈婕有些不安地重复了问题，“不好意思冒昧打扰，请问你在听吗？”

“……你是小梅的孩子？”那人的语气陡然上扬，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谈婕的拜访，对他而言像是重磅炸弹。

“小梅……”

谈婕低声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她记得母亲的好多照片上都会署名“May”，极少数留存的录像里，也有人喊了这个词。

谈婕又道，“我从母亲的遗物里找到了这张纸，她说，还有一些真相没有告诉我。如果我想知道，可以找您寻求帮助。”

“原来、原来是这样。小梅已经离世很多年了，很抱歉。”男人声音落寞。

谈婕心中的弦猛地绷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

终究还是没能迎来转机。

如果没有谈风的那段话，她或许能够坦然接受母亲早已离世的事实。这么多年过去，她努力学着坚强，偶尔才会心痛。

可是，偏偏他又给了谈婕一点微弱的希望。

紧接着，在这通电话里彻底熄灭。

男人似乎也极力稳定着情绪，“你名叫什么？今年几岁？”

谈婕抹去脸上的泪水，虽然心中难受不已，但还是强撑着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姓谈，单字婕，今年二十六岁。”

“都这么大了……”男人兀自说着，旋即又问，“成家了吗？”

对于这些事，谈婕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但从男人的语气里，她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

“已经结婚了。”她实话实说。

男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对谈婕说，“当年的一些事，我确实要同你讲讲。只可惜，我如今不在国内，恐怕要晚些时候与你相见。”

谈婕长舒一口气，自当同意，“好的，不过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对方向来是彬彬有礼的态度，“抱歉，是我先前唐突了。我姓唐，弥留的弥，生长的生，唐弥生。”

“唐先生，我身在榕城，时间自由。若您不方便，我可以去您所在的t地方。”

她实在急切，恨不得下一秒就与唐弥生见面。

斯人已逝，不可挽回。但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当年的往事，对于谈婕而言，也已足够。

唐弥生思索着动唇，“你别着急，两天之后我将会来到榕城，届时可以再联系。”

闻言，谈婕眼前一亮。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榕城，如此也省了不少事。

而且，她很快就能得知当年的往事了……

谈婕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唐弥生挡了回来。

“有些事很复杂，在你得知它们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情。你既已成家，和家人的关系可还好？丈夫和孩子与你的情谊如何？”

谈婕摸了摸鼻子，低声说着，“丈夫对我很好，孩子……暂时还没有。”

那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很遥远的事。

至少，不在现在的计划之内。

“没有过早生育是好的，你母亲也算是前车之鉴……”唐弥生长叹一声，“你不要难过，小梅走时也不希望你因她伤心。正因如此，她才没有让我将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