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成长日记(106)
在老师家里吃了饭,就开始写作业。可程松直想的全是程老师要被N大附中挖走的事,越想越失落,这么大的事,爸爸竟然瞒着他,没有和他提过一嘴。就算他没有和爸爸说过自己很想上三中,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他吧?爸爸一走,他就不能上三中了,就算他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去,也不会是爸爸的学生了。如果他跟着爸爸去N大附中的话,他不就要跟老师分开了?
想到这里,程松直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叶老师,他不想和爸爸分开,也不想和老师分开。
半个小时,程松直一共就写了一个“解”字和一个冒号,倒是偷瞄了七八次老师,最后被叶老师逮了个正着。
“程松直,你的心不在数学上。”
程松直紧张地站起来,道歉:“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不要用笔,口述。”
叶老师的意思是口述解题过程,他们以前干过这个,但面前是一道几何证明题啊,ABCDEFG一堆字母,这真的不会说乱吗?
程松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任何话。老师说的是对的,他的心不在数学上。
叶老师叹气,问:“你在想什么?”
程松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老师觉得他小题大做,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因此并不开口,只是摇摇头。
叶老师由着他沉默了两分钟,抽出瓶子里的藤条,点点面前的桌面:“过来,撑着。”
屈打成招。
程松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并不算合适的词,可还是迈过去一步,像平时受罚一样,手掌抓着桌子边缘,微微屈身。
“啪!”藤条隔着裤子落在臀上,疼痛既新鲜又尖锐。程松直的手一下抓紧了桌子边缘,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叶老师不说话,一连打了十下,停下时,听见程松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以说了没有?”
程松直疼得脑子发麻,可依旧保持着姿势,垂头道:“我,我不想说。”
“啪!”藤条继续咬上来,叶老师道:“你想说了就开口,我们就停。”
程松直咬着嘴里的嫩肉,一边忍痛一边想:果然是屈打成招。
藤条没有停下,程松直抬头望向墙上的钟,秒针“滴滴滴”地跳动,身后的藤条大约两秒一下,不疾不徐地施加着疼痛。程松直在心中默数,以此分散注意力。
可是藤条的疼痛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即使他再如何努力不去注意它,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还是让他额上渗出冷汗,口中也忍不住**模糊的呼痛声。
叶老师以为孩子要松口了,结果只听他倒吸凉气,没见说话,不由得生气,挥下的藤条也加了两分力:“还不说?”
“啊!”程松直猝不及防,似乎是咬到了舌头,立马抬手捂住嘴,整个人就势趴到了桌上。
“松儿!”叶老师赶紧抓住他,“怎么了?”
“嗯嗯红······”程松直满眼泪花,口齿不清,但是看这样子,叶老师也大概知道了:“你咬到自己了是不是?”
看着老师焦急的表情,又加上双重的疼痛刺激,程松直的眼泪一下就掉了。
叶老师把小孩搂进怀里:“别捂着,老师看看。你咬自己干什么?”
程松直眼泪掉个不停,被老师扒开手,强忍着卸掉一块肉一般的疼痛张开嘴,好在没有咬出血,过了几分钟,那疼痛就慢慢消去了。
“你说你,非得自讨苦吃,有什么话不能跟老师说?”
这么一闹,程松直的心就软了,所有的僵持都继续不下去,闷闷不乐道:“我听说,我爸爸要去N大附中了。”
“啊?”叶老师发懵,“你听谁说的?”
“就是我同学的爸爸,他说昨天晚上跟教育局的人吃饭说的,N大附中在高薪挖我爸爸。”
“就为这个不高兴?”
程松直点点头:“我不想离开爸爸,也不想离开老师。”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你爸又不傻,放着三中的招牌不当,去什么N大附中!还高薪,你以为你爸勤俭节约,你爸有钱得很,他还看不上N大附中给的那点薪资!”
程松直狐疑地看着老师,表示不信。他们家真的很穷啊!
叶老师解释道:“就你爸带的上一届学生,省文科状元,语文单科最高分都在他班上,整个班56个人,全员985,你知道他拿了多少奖金吗?你以为全国名师就是个头衔?”
可程松直还是不放心:“那,他也不一定是为了钱啊,他还去N大附中做讲座。”为了这个讲座,还推掉了他们的电影。
叶老师拍拍孩子的背:“你不知道你爸,谁请你爸去做讲座,他都会去的。要是开场讲座就能把他挖走,你爸估计天天就忙着跳槽。”
程松直被说得面红耳赤,不出声了。
叶老师瞪了他一眼,又无奈又心疼:“这点事都不肯说,活该挨打。行了,把作业写了,然后带你和姐姐去吃宵夜。”
周六晚上,叶晓在家里。程松直听到这,又没什么不高兴的了,只是已经不能坐下,只好站着写。
N市的夜生活很丰富,不说夜猫子,就连普通学生也是十二点左右睡。外头人头攒动,烧烤、奶茶、小吃,各种各样的宵夜摊上全是人。小区不远处的那家烧烤店是叶晓从小吃到大的,如果程松直那几年没去外婆家,估计也是从小吃到大。
三个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等着老板上菜。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非常普及,不像后来人们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他们仍旧保持着最原初的交流状态,谈学习,谈未来,谈青春与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