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和我说他是个O啊[GB](107)
答案显而易见,是“是”。洛白榆也没有多说,而是接着道,“而规则的制定,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更遑论潜在的犯罪人可能会基于对子女的影响而放弃犯罪这类其他方面的因素。”
洛白榆定声道,“这只是利益衡量。”
与普通民众比起来,犯罪者终究是少数。天平的哪一端更重,无须多言。
“这样啊。”
好像,被破解了呢。
没有挣扎,没有迷茫,他很清醒,清醒得不得了。于晚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却面色不显,表现出一副被洛白榆说服的醒悟模样,感叹一句,“原来是这样,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只是可惜,她就是那样的人,惹过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漆黑压抑的阴暗,宛如黑雾,丝丝蔓延,缠上眼眸。她看着此刻一心说服自己,安慰自己的洛白榆,就像猎鹿人看着一无所知在林中欢快吃草的小鹿,猎鹿人盯了这只小鹿很久,小鹿看见猎鹿人,却睁着大眼睛满目好奇,甚至将自己吃的草分享给猎鹿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你以为的,善良有底线的好朋友,其实是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人。
迷茫,痛苦,逃离,进退为难,或是与她一同堕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一丝光亮突然挣扎着从眼底的黑雾中逃出,烈火燎原,燃尽黑暗,点亮于晚的双眸。
于晚兀地调转视线,看着对面的车窗,压抑着急促的喘息。
她刚刚是怎么了?
那种阴暗的心思,怎么会?
落星
短暂的寂静, 只有地铁轰隆轰隆的声音回荡在车厢。
“阿晚?”地铁驶入隧道,对面的车窗一片漆黑。见于晚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车窗,洛白榆心忽地一揪, 温声出声。
“恩?”于晚掀起眼皮,将适才的反常压在心底, 看着洛白榆莞尔一笑,“总之,那群小孩子不喜欢我。”
于晚:“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原因也可笑, 因为我成绩好, 他们需要每天抄我的作业应付老师。”
洛白榆:“他们不做作业的吗?”
“不做,全班只有我一份作业。”于晚笑了笑,见洛白榆似乎还是不明白, 解释道,“城南,和你们不同,我们的父母大多奔波劳累于生计,期待孩子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但想要管教孩子却力不从心。”
“因此我的同学们, 贪玩混学,上课不听, 不想做作业又害怕被父母发现, 便选择抄作业应付过去。”
“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背后讨论我,说我惹人嫌, 说,‘学习好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个罪犯的孩子,长大了估计也是个罪犯’。”于晚学着当初的说话者的语调,惟妙惟肖,但她的脸上不见一丝伤心,反是微妙的觉得好笑的表情,“明明对我深恶痛绝,却不得不因为一份作业每天对我笑颜以待,腼着脸求我给他们作业。”
有的时候她会故意装作把作业落在家里,来借作业的人脸上便会控制不住地阴沉,开口想要骂她,又因为怕她之后再不给借作业而闭嘴。
很好玩,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阿晚借给他们了。”一分的疑问,九分的肯定,洛白榆听出了话音。
“我没有不借给他们的理由。”
“确实,那样的话,阿晚的处境会更糟糕。”洛白榆思索着肯定道。
于晚笑了笑,没有多言。
事实上,这只是理由之一。
借别人抄作业,是好是坏,时间会证明,于晚赌一个概率。
只不过幸运女神似乎眷顾了她,那个班的学生,大多初中毕业便辍学打工,走上了他们父辈的道路,剩下的几人被父母花钱送进职中,犹未可知。
“我们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背后一起骂她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圈子”,他们的“小团体”;人前礼貌相待,是因为他们需要她的作业。既能抄作业,又能维护自己和团体的联系,鱼和熊掌皆可得,没有必要他们不会惹她,她看得清楚分明。
相安无事最好,她也不会主动戳破。
“后来我开始丢东西,钢笔,橡皮,上数学课时发现笔袋里的直尺突然消失,新买的油画棒,颜色混作一团。”
“大家嘻嘻哈哈地看着我,却没有人承认是谁做的。直到那天,我丢了家门钥匙。”
“刚好赶上我母亲找父亲要临时标记的那几天,没人会给我开门。”
“我进不去家了。”说到这里,于晚的眼底划过一抹忧伤,转瞬即逝,是星星点点不易察觉的难过,她接着又道,“清漪姐收留了我。”
那是一个天寒秋夜,原本藏在书包夹层的钥匙不知踪迹,她愣在门口,一无所措。
没有认识的人,楼道里也冻不死,她便打算在门口抱着书包睡一夜。
许清漪下楼把她叫回了自己家。
她家与于晚家相仿,只是更加吵闹。她和母亲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开了电视机,声音也不会太大。
但许清漪家不同,电视机里的游戏人物拳打脚踢,音乐背景音震耳欲聋。
吴浩正坐在地上打游戏,他睨了于晚一眼,满脸桀骜不驯和不加掩饰的嫌弃。
“阿狗,小晚今天进不去家,来我们家睡一夜。”许清漪温声安嘱。
“哦。”吴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我家没多余的床哈,你自己找地方睡。”
“你在乱说什么?”许清漪轻悄悄敲了一下吴浩的脑袋,转头朝于晚笑道,“他在胡说呢,家里有床,你今晚和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