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女孩(17)

重重威压从不见尽头的积云上施展，在电闪雷鸣间幻化出神圣的光辉，发出撼动天地的震怒。

亚利娜仿佛看到了她只在信仰中听说过名字的主宰者——

“众神！”

她低唤着，感受到神正在看着自己，观察着这个凡人是否值得庇佑。

强大的信念转化成力量，灌注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振作起来，再次面对狰狞可怕的海妖。

然而摸向背后，箭筒已空无一物，想必是刚刚掉进海里时，箭全部散落了。

海妖越追越紧，甚至有一头从水中跃出，直扑她的面门。

她双手握住弓臂，将它用作长棍，一下横扫，将海妖击落海中。

一头落下，其他海妖却接踵而来。

亚利娜吃力地将它们逐一击向船舷外，对摔落在甲板上的，就用弓弰往它们看着最像眼睛的地方戳下去。

尽管击中了不少，可海妖的数量似乎有增无减。

亚利娜渐渐体力不支。

一头海妖被击中后没有落进海里，而是落在她的脚边。它蠕动着身躯，张开血口，怪叫着咬向她的小腿。

她一个激灵，避开它的利齿，一脚将它踢开。

它滑到两条被戳瞎眼睛的海妖旁边，尝到血味，竟转身啃食它的同类。

不料这时一个浪头掀起，托起了船尾，三条互相撕咬的海妖又顺势向她滑过来。

复仇

亚利娜举起长弓，用弓弰狠狠刺入一头海妖的口中，将它钉在甲板上，再将弓臂斜挡另一头海妖的袭击，卡在它尖长的利齿间。

她没有武器阻挡第三头海妖，只能侧身避开。

而那头眼里流着乌血的海妖，冲到她的身后，胡乱地对着大雨张合尖牙，突然一个跃起，从船头跳回了海里。

亚利娜本以为它冲力太猛，才会滑落船外，可奇怪的事情继续出现，那些在海里试图攻击她的海妖再也没有追上来，而是沉到海面之下，似乎放弃了追捕。

当她松开船上那两头海妖，准备再次进攻时，那两头海妖竟也无心恋战，爬向船舷，一个翻身就无影无踪了。

亚利娜心下觉得奇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此时雷电逐渐减弱，海上恢复了昏暗，而海风依旧迅猛，雨势依然浩大，起伏的波涛使她眼前的景象不停地晃动，使她什么也看不清。

正当她疑惑之际，船突然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这道冲击力比海妖的加倍猛烈，使她的弓从她手中飞出，落入海里，而她也几乎被撞飞出去。

她急忙抱紧船身，抬头一看，竟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一座高山。

一座耸立在海平面上的高山。

它的山势很高，山体陡峭，凸出的岩石隐约可见。

海水来到这座山前受到了阻力，改变了流向，形成另一段急流，带着亚利娜的船急速远离。

正是因为远离了这座山，亚利娜才看清了它的雄伟。

它就像高耸入云的墙，又像宽阔无边的帷幕，从海底升起，将海水分隔两边。

此时雷雨还没有停止，远处闪电的余光终于照亮了这一角海域。

借着一闪即逝的光线，亚利娜惊骇地发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座不逊于刚刚所见的高山，而且她的船正朝着它的山边撞去！

她赶紧趴下，紧贴船舷。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强大的震感将她撞飞到另一侧船舷下。

她的全身像拆骨一般痛，眼前天旋地转，不知道是因为小船被撞得急转，还是因为她的脑袋被撞出了错觉。

她躺在甲板上，疲惫不堪，浑身乏力，但觉这海上的折磨无穷无尽，终点遥遥无期。

持续的颠簸让她有点恶心，她伸手想捂住心口，却摸到了母亲临别时给她戴上的女神雕像。

——活下去。

母亲的话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挣扎着爬起来，撑着船舷支起了身体。

然而，她的眼前没有壮阔的海面，也没有辽远的夜空。

一面望不到边的巨大山壁，正向她直逼而来。

当巨响在船头和山体的碰撞下爆发，亚利娜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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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但黎明还没有到来。

妲尔玛站在悬崖上，在乌云散尽的星月下看到迟来的海妖终于聚集，围着海里的一堆尸体啃咬，她脸上的神情极其严酷。

她的身后是一群女将和侍女，她们全都身披铠甲，手持刀剑，静立不动，不言不语。

她们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可腾起的杀气仍残留不散。

丽勒站在其中，眼神尤其冰冷。

这时，一个女人急步走来，在妲尔玛几步外停下汇报：“妲尔玛，我们没能找到那个男人。”

她们每次血洗瑟恩岛，都会清点尸体，烧掉船只，不遗漏任何一个活着的男人。

而这次，清点出来的尸体少了一具。

妲尔玛依旧看着陡壁之下被海妖搅得沸腾的海水。

“岛上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森林和湖里呢？”

“已经找过，等天亮后我们再找一遍。”

“也许他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跳海里寻死去了。”一个年轻的侍女说。

前来汇报的女人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继续说：“不过，我们刚才在寻找的过程中，发现德里娜和亚利娜的屋子里没人。”

“哦？”妲尔玛转身过来，嘴角挂着几分嘲讽，“这么巧，难不成她们母女俩跟这男人私奔了？屋里有什么痕迹？”

“她们的桌子上放着没吃完的面包和留着食物残渣的碟子，还有，墙上的弓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