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女孩(36)
也许是因为自己自私,宁愿欺骗她,也要继续待在她身边吧。
他这样想着,又对自己懊恼了起来。
塔兰蒂尔见他一声不吭,神色恹恹,以为他是因为弗妮丝诋毁他的名声而难受,不停地安抚他。
这样一来,她又加剧了他的不安和羞愧。
他想减少跟她的接触,提出晚上想回到他之前的小房间里睡觉。
可塔兰蒂尔一听就否决了。
“你不要跟我分开睡,你这样做岂不是落人口实?”
“什么口实?”
“公主的女伴都是童女,特别是陪在一起睡觉的,如果你在弗妮丝说完那些话后,就不跟我一起睡了,那岂不是给机会别人随意猜测?”
亚利娜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没有再提分开睡觉的事。
可他过后再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他又想不出来。
末了,他还是像往常那样,陪塔兰蒂尔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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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头伊索戈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上空。
为了感谢神祇对贝安的庇佑,神庙里举行了大规模的祭祀活动。
与上一年遭到袭击的无力反抗不同,这次没有童女被掳或伤亡,而国王和士兵的伤也被伊图斯治好了。
击杀伊索戈的人受到了嘉奖和刻碑留名,有贵族有士兵也有平民,埃喀尔位列其中。
总的来说,他们算是大获全胜了,必须向守护贝安城的神祇献祭。
相比瑟恩岛,这里的祭祀隆重得多。
神庙有专门的祭司主持祭祀,仪式复杂,贡品也不是什么野兔鸟雀,而是牛羊牲畜。
祭祀结束后,眼看所有男人和不少女人纷纷离开神庙,亚利娜以为他也可以回去了。
正要跟着人群走,塔兰蒂尔却拉住他,要带他进入狄雅娜的神殿。
“祭祀还没结束吗?”亚利娜不解地问。
“男人的祭祀结束了,可我们女孩子的还没结束。”塔兰蒂尔说。
“有什么不一样?”
“狄雅娜是处女神,她的神殿内部只有女孩子能进去,男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他们走了。我们现在进去吧。”
听她这么一说,亚利娜还哪里敢进去?
他又不是女孩子,如果进去了,岂不是亵渎神明?
正是退缩不前,他偏巧碰上了弗妮丝那怀着猜疑和敌意的眼神,强烈的心虚感又在啃食他。
“我……我肚子不舒服,得回去了。”
他这时应该捂肚子,却不自觉地捂着被高高的领口遮挡住的脖子。
塔兰蒂尔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没有怀疑,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打这之后,为了减少跟弗妮丝的碰面,亚利娜更加频繁地流连在森林中,很少参加武艺训练了。
其实在塔兰蒂尔的责备下,弗妮丝再也没有说他什么了。
只是,亚利娜一方面很心虚,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跟女孩子格斗,而投枪射箭又可以独自在森林里练习,这么一来,他完全远离了城内的武艺训练。
除了以打猎的名义进入森林,他也时常去白塔书库借书看。
时间就这么地在回归平淡的日子中流过,不知不觉就辞去了冬天,迎来了短暂的春天。
适逢埃喀尔和塔兰蒂尔的表兄、邻邦拜多城的王子提赫来做客,国王和埃喀尔极尽地主之谊,热情款待。
当天晚上,会饮厅内热闹喧哗,明快的音乐和高亢的笑声混合成喧嚣的杂音,随着和煦的微风飘进宫殿中每个安静的角落。
亚利娜在塔兰蒂尔的花园里听着这些不停歇的声音,看着远处殿堂里明明灭灭的灯火,遂生起了似曾相识之感。
他满腹疑虑,回到房间等塔兰蒂尔梳洗完出来,便问她:“他们在做什么?”
塔兰蒂尔对这种接待场景司空见惯。
“他们在会饮。”
“会饮?”
“就是在酒宴上吃吃喝喝、跳跳唱唱、滔滔不绝、通宵达旦。”
“酒宴?”这个词勾起了他在瑟恩岛上的可怕记忆,“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我父亲、埃喀尔、提赫,还有其他贵族和将领。”
“有女人吗?”
“当然有,不然谁伺候他们?”塔兰蒂尔声音放冷,似乎不屑于谈论这个问题。
但亚利娜联想到的非常不好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们会有危险吗?”
“危险?什么危险?”
“那些女人……会不会杀他们?”
若非他的神情严肃又认真,塔兰蒂尔肯定以为他在说笑。
“她们不过是女仆和舞女歌姬,哪里来的胆子?”
对此他不太确定,她也看出他并不信服。
“老实说,你哪里来的这些荒谬想法?”
亚利娜总不能告诉她,从他记事开始,他认识的女人几乎都这么做。
“因为……因为他们会醉倒……”
“不会醉倒,酒都兑水了。”
亚利娜一想,也是,这里的酒压根都不像酒。
国王和埃喀尔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他梳理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流程,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些女人会跟他们睡觉生孩子吗?”
塔兰蒂尔脸上一红:“这我可管不着!亚利娜,你怎么问这些,你学坏了!”
没想到塔兰蒂尔也有不愿意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亚利娜只好收起好奇心。
至于那些男人的安危,既然连塔兰蒂尔都不担忧,他就更不需要为他们担忧了。
也许他们在宴席上没有过于放纵,次日下午,他们就在宫殿最大的花园里举行了武艺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