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女孩(49)
落在亚利娜的眼中,塔兰蒂尔才是光的来源。
“我来过白塔找你,可每次老师都说你上山呼吸新鲜空气去了。你现在还很不舒服吗?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她幽幽地说。
“我不知道,看老师怎么说吧。”
恐怕他那所谓的病愈之日,就是他离开贝安城之时。
亚利娜想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不要担心,老师医术很高超,我相信他会治好你的。”塔兰蒂尔戏谑,“我看你长得够结实,不会病倒的!”
亚利娜微微红了脸,轻轻应了一声。
“等你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受训了。到时不用导师教你,我亲自来教你,好不好?”
“好。”
这是一句谎话,他知道他不可能让她亲自教他了。
长长的阶梯眨眼间就将他们引到白塔下,亚利娜挣脱了她的手。
“已经到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陪你进去。”
“不用,我要赶紧去洗澡了,你进屋我也陪不了你说话,而且现在也挺晚了。”他说完,又违心地说,“等我身体好点了,我就找你教我武艺。”
“说好了!”
“说好了。”
看着塔兰蒂尔离开的背影,亚利娜的心很不好受。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更不善于编谎话。
可为了在贝安城安身下来,为了离塔兰蒂尔近一些,他撒了谎,撒了无数次谎。
他最不愿欺骗她,可他欺骗得最深的人,却偏偏是她。
一想到谎言破裂,她就会受到伤害,他的心有如刀割。
这些谎言是他编造的,她的痛苦是他造成的,他不应该逃避。
他下定决心,在他离开之前,他要亲自告诉她真相,接受她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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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图斯得知铁色石头的来历时,异常兴奋,立即将它投入到引向石的实验中。
埃喀尔也没有食言,在森林失火的翌日,他就派出士兵将那块待在土坑外最大最沉的石头搬了回来。
在伊图斯的监督下,石头被分割成小块,以便他研究。
关于亚利娜的身份,埃喀尔并没有想法子去验证。
贝安城接到了来自拜多城的求助,请求他们出兵击退入侵者。身为贝安城的王子,埃喀尔正忙于跟国王及其他贵族商议出兵一事。
而亚利娜的武艺训练也迎来了终点。
他与猎人格斗时,识破了猎人的佯攻,假装上当,待对方变招时顺势而为却瞬间反制,再推进一刺,刺中了猎人的肩膀,致使鲜血直流。
猎人退开一步,捂住了伤口,而亚利娜比他更急,立即扔下剑,拿出随身准备的蓍草想给他敷药。
然而,当他扶住猎人时,猎人的模样和身形迅速发生了变化,在他的面前竟活活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而且她不再失明,一双栗色的眸子亮得像剑光。
“亚利娜,你的武艺学成了,”她看着震惊中的他,微笑着说,“你不用惊讶,我是狄雅娜的侍女,女神将我变成了失去双目的猎人,让我授予你武艺。若你能在我没有让步的情况下刺伤我,我便能恢复原有的样貌。”
亚利娜呆立着,睁大双眼看着她,仍旧说不出话来。
女神的侍女没有给他时间适应,而是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五支羽箭递上:“这些箭注入了神力,能刺穿伊索戈的身体,但机会只有一次,你悉数拿去,不必再回这山上。伊索戈很快会袭城,你需要这些武器。”
亚利娜木木地接过羽箭,心中仍有许多疑问。
“你的伤……”
看到两年来每天教自己武艺的猎人突然变成了女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她敷药。
“这只是小伤,你不必惦记,你现在面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卫贝安。你且回去,再也不要到这里来。”她严肃地说。
亚利娜不敢违抗,只好留下蓍草,跟她辞别。
“德里娜的儿子亚利娜,”在他临走前,她给了他最后的警言,“你的父亲名叫淮克斯,是一个普通的强盗,但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你应当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你血脉的来源。
“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她希望你抛却过去的一切,不要回到出生的地方。可是,你之所以要离开那里,为的是存活,是磨砺,是反击,而非逃避。离开盖兰海,正是为了返回。
“返回你的故乡,迎接你的命运,打破诅咒,洗清罪孽。亚利娜,神一直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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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着这番话,感受着内心的波澜起伏,亚利娜不露声色,回到了白塔。
从伊图斯口中得知贝安已决定出兵援助拜多,由埃喀尔带兵出城,亚利娜摸着那五支注有神力的利箭,心中隐忧不断。
他似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塔兰蒂尔的武艺训练场。
如今她的训练场上,又多了许多新加入的女孩。
自从两年前贝安城抗击伊索戈取得胜利,塔兰蒂尔带领的女子队伍又在比武场上与拜多王子提赫打成平手,女子习武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
亚利娜移着步子,一边看她们训练,一边寻找塔兰蒂尔的身影。
当弗妮丝用生疑的目光盯着他时,不知为何,他已没有了往日那种心虚和害怕,只是从容不迫地离开她的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塔兰蒂尔戴着头盔,披着铠甲,手持盾牌和长矛,正与另一个拥有同样装备的女孩对战。
尽管全身覆盖着盔甲,但是在众多女孩中,她最具英气,身姿也最俊,亚利娜一眼就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