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136)

新娘子颜彩站在羽翅上，穿着胭脂红的鱼尾纱裙，恍若误入凡尘的仙子。由小仙童一般的颜欢牵着手，往对侧走。对面白石则一身米色休闲西装，从容不迫，牵着穿黑色小西装的霍满出场。

两位新人在相遇的那一刻，光影中下起滔天的花瓣雨，与真实投撒的花瓣雨相互呼应。

花童送来戒指，两人彼此戴上，互相许下誓言，亲吻。这场景唯美空灵，在观礼的众人眼中投映出童话般的质感。

颜彩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她说：“遇到白石，是我此生最好的际遇。他让我相信，我值得更好的一切。”

白石撩起她的白色头纱，吻干她的眼泪：“我也是。”

霍野挤在鼓掌祝福的人群中，哭花了妆：“我怎么也突然相信爱情了呢？”

用餐选择户外的小亭，正是好景办过生日宴的地方，月下风景正好。

受邀观礼的除了白石的个别老友，就是霍家人。常歌与贤臣作为颜彩的娘家人，坐到了一起，好景离世后，真是久违了。

饭罢。寻欢与云天送客人回房。霍白城叫上两人，来到别墅的会客区。

霍满脱了外套，穿着系黑色领结的白衬衫，小尾巴似的跟了来。

“云天啊。趁寻欢还没走，我带了这些——”白城拿出手提袋礼的锦盒，在桌上一一打开，竟是包括金麒麟在内的五件金器——面帘式凤冠、璎珞项链、花丝镂空指环、山茶花吊坠臂环和麒麟纹脚镯。

“爸爸。”云天唤了一声，喉咙哽住，再说不出别的。

“你妈妈画过草图，但当时没能真的打出来。这次，我代她，交给你们。”

“谢谢大伯和婶婶。”寻欢见这精美的小玩意，也不觉怀念起婶婶梅子青。

回到房间。霍满立即摆弄起这些小玩意：“爸爸，这个怎么戴呀？”

指环已经被小朋友戴在手上，面帘式凤冠，他却从未见过。

云天拿起扣在寻欢头顶，面帘垂下，罩住寻欢大半张脸，让他凭空多出些女孩子的娇媚来。

“那这个呢？”霍满拿着金麒麟镯子，跟自己的手腕比划：“这个也太大了。”

老父亲云天又接过来，打开卡扣，将它扣在寻欢的腿弯上。

“哇，好神奇。”

“爸爸，你把寻欢留下吧。”霍满抱着云天的腿，声音已带着哭腔。

“小孩子，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寻欢为他擦干鼻子。

“虽然你是三个爸爸里，我最不喜欢的。但是爸爸真的喜欢你。你回来后，爸爸每天乐呵呵地，特别幸福。我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霍满小肩膀一抽一抽地，小脸哭得像只小花猫：“寻欢，你别走了。你就留在这里，陪爸爸。”

“如果我留在这里，我就不会跟你爸爸相爱，而你也不会出生了。”

“我知道。”霍满哭得更凶。出行前，他已经把自己最爱的蜘蛛侠限量手办，和球形签名的球衣都送给了豆豆。他没什么遗憾了。他理应视死如归，可他真的好怕死啊。

“好啦，好啦。”寻欢把他抱在胸口。

哄着孩子睡着。

两个大人相看无言，良久后，寻欢吻住他：“放心，我回去后，也不会忘记你。”

他撩起衣服，让云天看他纹在小腹的纹身：“你和霍满，都在这里。”

云天一阵心疼，回吻他。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寻欢，这纹身后来被他亲手洗掉。

次日，寻欢说要为他准备早餐，让云天多睡会儿，就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调取监控，他转过二楼拐角，没到餐厅，就凭空消失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云天每天都要把摩诘山庄每个角落走一遍。

他像是魔怔了，就算是地缝，都要钻进去，把寻欢挖出来。

给时空项目研究会的投资，如寻欢一样一去不回，连个响儿都没有。

盛夏过去大半，除了皮肤晒黑了些，云天一无所获。他不明白，为什么越是珍视的，越容易丢？

魔胎

寻找无果后，霍云天决心忘掉他，将他彻底从自己的生活抹掉。

他把寻欢没带走的金器重新装进绒布盒，连同给寻欢买的手机，扔进衣帽间最里面的抽屉。

把他坐过的轮椅，用过的复健用品送给楼下年迈的老夫妻。

但当苗锦绣准备把寻欢的衣服鞋子打包准备扔掉时，他又不舍地说：“还是再放放吧”，又指挥着苗锦绣把衣服摆进衣橱里。

霍满陪他伤心了两天，两天后开心地跟金轶还有豆豆去X大打球。在孩子的世界里，天大的烦恼，睡一觉，都能忘掉大半。

霍云天几乎天天去无边界心理咨询室做客。

咨询室从上到下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

如果他来得不巧，上一位病人拖堂，助理阿福甚至会把他带到王中王的私人休息室。

王中王感慨地对云天说：“霍总，您估计是富豪榜上看心理医生次数最多的一位了吧？”

“看了这么多次，都没治好我，这是你的问题。”毒舌霍云天如是说。

王中王：“······”

大哥你这单纯失恋，根本不属于情感障碍，好吧？

我没计较你占用医疗资源，就算客气的了。

生活如高速运行的列车，朝着单一方向永不停歇。

甘蓝对云天的纠缠，愈演愈烈。

在公司，他会想尽一切理由，找云天见面。私下里，他甚至有次跟着云天，来了盛世豪庭的家。

云天脸拉得老长，十分罕见地展现他阴鸷冷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