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37)

不过，现实不容他多想。有天，小叔白逸直接在宿舍门口堵到他，硬生生把他带回家。

到家后，他才发现爸爸霍白城也来了京城，在小叔家古色古香的书房，一笔笔写着毛笔字。

“云天。做生意，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低头求人。如果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肯求，还要做什么大事？”

云天委屈地低下头，白城轻抚他后脑勺那撮不安分翘起的头发。

“来跟我说说你现在做的事。”

云天一五一十说了，而且他诧异地发现爸爸的表情神态，跟以往开会听重要报告时一模一样。这对于刚入社会浅浅历练的他来说，是莫大的殊荣。

此刻，他们不只是父与子，还是创业者与企业家。

对谈结束之后，他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投资款五千万。

这艘叫云游的巨轮，自此扬帆起航。

手机闹钟骤然响起，云天从回忆中苏醒过来。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要卖掉自己孩子（归隐）的缘故，总感觉胃里翻腾、很不舒服。他拉开床头柜，翻找到胃药，温水冲服一颗，才稍微好些。

爸爸常说，过程更重要，好过程促成好结果。

下午的谈判，肯定算不上好过程。

陶大妈那磨磨咕咕的谈判方式，磨光了云天的耐心。他不再忍耐，直接了当送客。

陶大妈一行人走得时候，犹如被秋天簌簌飘零的落叶，自带凄凉BGM。

成远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到楼梯厅，云天则打开办公电脑，审批今天没顾上处理的OA流程。

同意。同意。同意。云天连过几个法务总监已经审完的销售合同。

接下来，一个归属部门是欧洲项目部的入职审批流。正常情况下，月薪标准在2万以上的人选，才会经由他审批。

云天点击鼠标，进入审批界面。

熊辩的基础信息印入眼帘。名校背景和国外不俗的工作业绩，担任欧洲项目部西欧片区的销售组组长，绰绰有余。

这人还不错。云天继续下拉界面，光标卡在“招聘渠道”一栏。

内部推荐-霍寻欢？

这人是霍寻欢自己找来的？

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人力资源部的电话，抬头见成远经过磨砂玻璃墙面。

没等他敲门，云天便说：“进来吧。”

成远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这帮人真把自己当爷了。”

“太正常了。客大欺店。”云天抽出一只香烟，扔给成远。

成远利落接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银色打火机，先给云天点上，自己却只含在嘴里：“估计还得个两三轮。”

云天吐着烟圈：“怎么真戒烟了？”

“我家沫沫不让抽。”成远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上海男人怕老婆是真的。”云天把显示屏转向成远：“这个熊辩，是霍寻欢推荐的？”

“是啊。没想到还挺靠谱。我让全景（背调公司）做了背调，简历属实，确实有两把刷子。霍寻欢谈的薪资也算合理。”

云天听罢，点击“同意”按钮。

成远顺便问他：“云天，你这个堂弟霍寻欢，真的是个二世祖吗？前两天他跟我沟通欧洲项目组的销售奖励方案，公司切给项目组15个点的奖励金，他要拿出2个点分配给前后端支持岗。他也说了一些他在业务方面的想法，也很有见地。”

“往年的方案是15%全部切给销售端，拿到手的是项目总和销售端业务，前后端支持岗都是定薪加绩效。按照他这种分配，本来薪资水位就不拔尖的欧洲区销售岗水更浅。”云天吐着烟圈。

“这点，他也想到了。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倒逼销售岗提高销量。同时，设置前后台支持岗的激励，把前后台与销售端拧在一起使劲，方向绝对正确。”成远接着说：“对于公司来说，切给项目组的利益总额没变，他们内部分配如何定，是负责人说了算。所以，我同意了。”

“我既然授权给你，你就看着办就好。至于霍寻欢，他连二世祖都不如。”霍云天回答的毫不客气。

成远见他如此说，便没再接茬，转到别的话题：“今天，show乐游戏的运营总也跟咱们联络上了。”

“怎么？他们穷的前胸贴后背了，也打归隐的主意？”云天很快抽完一根烟，接着点上第二根。

“这倒没有，来探极光开的价儿。我看他们也计划着卖掉离场。”

“太多大资本入主游戏行业，烧钱推广，却不去钻研核心技术、升级体验，把客户当傻子。整个行业的水都搅浑了，弄得我们也一身腥。”

“云天，我们要是再多点儿钱就好了。”

云天摁灭了烟：“有钱也不这么烧。公司没事儿就回去陪你们家沫沫，好不容易过去住几天。”

“谢谢老板。”成远抱拳。

“我就不明白了，鹭岛哪里不好，还养不住一个上海女人。”

“她实在住不惯，我也没办法。”成远苦笑着离开。

“那你就两头跑吧，累不死你。”

云天关了电脑，直奔二十楼。

白城大厦总共35层半。二十楼及往上自用，二十他楼以下外租。而承上启下的二十楼一半是健身区，另一半则是休闲吧。

健身区内各种器械完备，跑步机、动感单车有序地排布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亦有一大一小两个舞蹈室，舞蹈老师和学员都是内部员工，一般在公司内网发起课程通知。

休闲区有咖啡厅、茶吧和读书室，均是自助式。

人流高峰期集中在午休和下班后，进场人数超过限额时，门禁系统自动切换成只出不进模式。这是云天从北京回到鹭岛时自己写的程序，他一直相当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