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64)
“这个酒,我来喝。”
寻欢顺着挡酒的手,一路向上看,看到的是那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霍云天。
这双手,戴着拳套的时候,曾经非常用力的打过霍寻欢,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现在举着酒杯,显得格外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却仍以绝不输于挥拳的力量,撞击寻欢的心。
寻欢一时有些恍惚。他觉得是酒精的缘故,一定是酒精。
后来,似乎也是这双手,搀着寻欢,走出包厢,坐上返程酒店的车。
下车的时候,冷风一吹,寻欢稍微清醒了点,虽然走路已经摇摇晃晃,起码有了意识。
“怎么他们没一起回来?”寻欢疑惑。
“第二场去了。”云天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突然醉倒似的。
“你怎么不去?”寻欢倒希望霍云天出去浪,最好一整晚都别回来。
“爸爸让我送你回来。”
“我谢谢你啊~”走了一段儿,胃很不舒服的寻欢,没办法有好脾气。
一打开房门,寻欢就冲到洗手间马桶边,大吐特吐。
晚上他几乎没怎么有机会吃东西,就被灌了一杯又一杯,这会儿胃部反应强烈。吐到最后,寻欢怀疑自己把胆汁也吐出来了。
“给”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寻欢想说谢,又忍了忍,接过来漱口,把纸杯还回去。
等他乏力地走出洗手间,才听到大橘在航空箱里一阵阵地叫。
这是在关心他吗?他俯下身,打开航空箱的门,大橘窜出来。
“饿不饿?大橘。马上开饭哈。”他边说边从行李箱里拿出猫条和罐头。
打开渐变色的折迭小碗,再把罐头倒出来,搅拌均匀。
“先吃主食。”寻欢半蹲着把小碗递到大橘面前,可这橘白色的毛球仰着圆润的脸,盯着他手里的猫条。
“这猫挑食?”霍云天的声音从寻欢身后传来。
“错。只是想先吃零食而已。”寻欢撕开猫条,大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尖牙咬住猫条,跟寻欢拔起河来。
寻欢往回扯了扯:“别咬袋子啊~~”
可倔强如大橘,完全不听他的,拧着小脑袋,使出吃奶的力气。
寻欢脑袋一阵阵痛,甚至能感觉到头部的血管一汩汩的流动。虽然很难受,但他还是担心大橘把塑料外包装一起吃到肚子里,他想一把按住大橘,让它乖点儿。
可大橘毫不犹豫地翻个身,一爪子挠到寻欢的手背,立马一道细小的红色血痕,抛物线似的留在了寻欢的手背上。
做完坏事,它咬着猫条,窜到角落里,放肆地大快朵颐起来。
“我去。”醉醺醺的寻欢,其实没什么痛感,但还是小小地生了大橘的气。
霍云天这会儿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正从马甲里扯出领带,见这场面,疾步走到他面前:“要不要去医院急诊?”
“霍总,我的猫打过疫苗的,它很健康。”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云天拉起身,拽着手臂,踉踉跄跄地走进洗手间。
“喂。”霍寻欢走路已经不是直线,力气受限,只能嘴上嘟囔。
霍云天闷声不说话。
托老妈梅子青的福,只要是家里能装得下的动物,他们都养过。
确切的说,老妈只负责采买动物这个动作,后续的养育以及最终的送养,都由云天操办。
由此,云天年纪轻轻,就经验老道,遇见像猫狗咬伤、乌龟逃跑、金鱼生病之类的小问题,能条件反射地处理妥当。
他打开水龙头,冲刷寻欢的伤口和血渍,又扯开洗手台上的方形肥皂,像用橡皮涂改铅笔字一样,在寻欢的伤口上摩擦。
“喂,你真的好烦。不用你管~~”寻欢不配合地挥动手臂,把水龙头里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闭嘴。再不老实,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霍云天从后向前搂着他,恐吓一个醉酒的呆瓜,手到擒来。
呆瓜真的被吓到了,乖了一会儿,足够他把伤口洗刷了两三遍。
呼。这样应该就没事了。英明神武的霍总,这才放开呆瓜。
“神经病。”呆瓜被人解开穴道一般,歪歪扭扭地走出洗手间,再看大橘,正呼哧呼哧地舔舐着猫罐头。
碗里已经空了大半。
“你这吃货。”寻欢又没脾气了。他用比清醒时慢十倍的速度,清理和更换航空箱里的猫砂,给大橘喂水。
等铲屎官的日常工作都做完,他已经累得只剩坐靠在床尾喘气了。
加上,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水声,极具催眠效果,没一会儿,他和这只快撑死的猫,都睡着了。
等霍云天推开浴室的门,见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橘白的猫,软塌塌地伏在寻欢的肩头,若不是正轻轻地打着呼噜,真要让人觉得它只是毛围巾的一角。
暖黄色的灯光下,霍寻欢看起来比他的猫还懒散。这懒散松弛,倒生出一种性感,让本就拥有俊美脸庞的他,焕发出五彩斑斓的美艳。
云天俯下身把猫从他肩头扒拉下来,捏着脖子,捧着身子,送进航空箱,再拉上航空箱的遮光罩。
抱猫主人的时候,就没办法做的那么轻声了。寻欢比看起来的要重一些,云天稍费了些力气,把他放到软白的床上时,自己也没站稳,压在他身上。
霍寻欢受惊地睁开眼,混沌的视野里,满是霍云天的脸。
呼吸再次纠缠,夜色微凉,周遭静得可怕。
这个平时装在西装里的男人,刚洗过澡,身上的清新和水气蓬蓬还未褪去,发丝湿润,理不出平日里讨人厌的二八分,睫毛弯如羽扇,沉如深潭的眸子,用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语言与寻欢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