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落凡尘(5)

尘洄捂住脸看着凰母，哑声问：“孩子只想还自身清白，何错之有？”

“你错在不该跟祈儿争！”

凰母却理直气壮：“你现在就去公告三界，说你那日是偷吃了化形丹，故意变成凤凰之形，你的真身就是雀妖！”

凰母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叫尘洄心寒至极。

他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亲生母亲说出口的话。

“那我呢？母亲可曾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办？”

尘洄声音嘶哑，前世想不通的问题在这刻忍不住问出来：“孩子实在是想不通，同样是凤凰血脉，你们为何要如此偏心？”

“凤凰族万年难出金羽凤凰，祈儿虽非我亲生，但天生尾羽带金，日后定能成金羽凤凰！”

凰母冷冷瞥他：“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火凤！你该知足才是，我们都已经让你嫁进九重天，这还不够吗？你已经比祈儿拥有太过东西了，莫要太贪心！”

尘洄心凉至极，心底最后一丝期待也消失殆尽。

他冷下脸，不肯退让分毫。

“恕孩子不能如您所愿。”

见尘洄态度如此坚决。

凰母脸色难看至极，丢下一句“你莫后悔”后，便愤然离去。

看着凰母身影消失，尘洄眼前涌起一片模糊。

他想起这些年回到凤凰族后，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全族为凤祈庆祝生辰；挑灵器时，自己永远只能挑凤祈剩下的末端灵器；再后来，凤祈仙魂受损后，自己便成了他的供血养料。

桩桩件件刻入心扉。

而凰母竟还能说让他别贪心……

强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崩塌，泪水无声从他眼眶流下。

然而没过多久，刚合上的殿门又倏地被人从外打开。

鸿渊的身影大步走进，正好撞见满脸泪水的尘洄，脚步倏地一顿。

四目相对。

尘洄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慌忙擦去眼泪，神色恢复漠然：“怎么，仙君也要来让我承认自己是‘雀妖’不成？”

此刻的尘洄仿若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可鸿渊眼前却是他几息之前满脸泪痕的脆弱模样，心不由便是一颤。

想到过来时擦身而过的凰母，他眉头不由微蹙了下。

但他很快压下心中古怪情绪，从衣袖掏出一张请柬，冷淡开口。

“明日，同我去青丘参加乐清上神的百花宴。”

闻言，尘洄却是一愣。

鸿渊竟全然不提他公布真身之事，反倒要领他去参宴。

记忆里，前世无论是何种邀约，鸿渊都是带凤祈出席，让他这个所谓‘仙侣’越发遭人耻笑……

看出尘洄眼里的诧异，鸿渊竟有几分烦闷，遂淡淡解释：“乐清上神特意嘱咐，让本君带仙侣同行。”

尘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若非迫不得己，他定然是不会主动来寻他。

自嘲一笑，尘洄闭了闭眼，沉声开口：“青丘路远，小仙灵力微弱，就不去了。”

没料到他会拒绝。

鸿渊神色一僵，看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从前你用尽心机想陪我参宴，如今给了你机会，就别再装模作样。”

“从前那般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待在你身边才会如此。”

尘洄看进鸿渊眼中，眼底此刻如死水般平静，再无波澜。

“可是仙君，如今我已不再喜欢你了。”

第7章

听出尘洄语气里的认真，鸿渊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自在凤凰族初见过后，尘洄就莫名爱缠着他，怎么都甩不掉。

可如今，他竟说他不喜欢他了……

鸿渊墨色的眼眸深深审视着对面始终面无表情的人。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将那请柬随意一扔——

“本君并不在乎你的喜欢与否，但既然你占了本君仙侣的位置，该做的事便不能不做。”

请柬啪地落地，震在尘洄的心上。

历经两世，无人比他更清楚，鸿渊从不在意他。

可听他亲口承认，心还是会被刺痛。

尘洄脸色煞白，抿紧了唇。

鸿渊将他这副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烦乱彻底散去，神色露出几分嘲讽。

扔下一句‘记得准时抵达’后，便大步离去。

殿内重归寂静。

许久后，尘洄才缓缓弯腰，将那请柬攥在手中。

翌日。

尘洄沉默地随鸿渊来到青丘。

他穿着天后赐的烟霞法衣，低调又高贵，举止更是大方得体。

周围注视他的三界各族，纷纷惊讶私语。

“那便是传闻中被妖族养大的粗鄙火凤吗？看起来还挺优雅啊？”

“装得罢了！可惜就算他再怎么装，也比不上凤祈仙君！”

声声入耳。

尘洄神色却并无半分动摇，这种闲言碎语他前世听过无数次，早已习惯。

二人没走两步。

就见青丘狐女苏玉迎上前来。

苏玉无视尘洄，只朝鸿渊行礼，语气亲近：“仙君，今日怎么不见祈儿，同他闹别扭了吗？”

鸿渊抬眼看去，却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

他不说话，气氛眼见就要尴尬起来，尘洄只好开口：“苏玉仙子，凤祈仙君身子羸弱，只是在家休养。”

苏玉这才看向之前都被她刻意忽略的尘洄。

她爱慕鸿渊仙君已数百年，提凤祈，不过想和鸿渊有话可聊，谁知会被这尘洄截去话头！

苏玉心中冷笑一声，当即提高声音：“鸿渊仙君，祈儿不能来参宴就罢了，你怎么能随便就带人出席，祈儿知道后会难过的。”

尘洄闻言，只觉无语。

他神情变得似笑非笑，故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