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193)
火灾制造的烟雾弥漫,吸进大量二氧化碳的少女倒在门前。
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做来着?首先第一步……突遇险情,打乱了赛尔提的步骤。
妖精有些手忙脚乱地搀扶住少女,掌心向屋子内一比,成堆的黑雾形成天然的灭火器,覆盖住了视线范围内的火势。
它们吞噬掉四起的火焰,隔绝了空气。在短短数秒内,轻松地灭掉了足以烧毁整间屋子的大火。
她很久之前带过的孩子,后背、四肢扎满玻璃碎片。赛尔提要抱也拿捏不了分寸,只得收人进黑雾制造出的球体保管。
新罗早前去往外地出差,还没有回来,她只能送人去当地的医院疗伤。
织田作之助是回家后见到家里的惨状后,才收到了女儿在医院抢救的消息。
年少的织田作之助,杀人是常态。若不是遇到那名他早已记不起名字的人,他这辈子大概都会那么一板一眼地做下去。
世初淳是第二个改变了他人生的人,也是能轻易撼动第一个所诉言语的存在。没了她,他就会凝成一座矗立的墓碑。
是叫浑身血液逆流,原有的呼吸都要停滞。内心空空荡荡的,化作荒原上空盘旋的秃鹫。或沦为遭到鬣狗啃食的走兽,皮肉组织一块块被向外扯动。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抹去孩子受到的伤害,让时空倒转,已成的事实不成立。要怎么去缓解这重大的打击,领略生命的消亡是无解的,流逝的光阴也不会重来。
出发前整理装备的织田作之助,对儿子、废屋告别。这次执枪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敢是为了女儿。
他和世初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太宰和芥川总是很在意这点,而他从来不在意。世初淳也是。这份默契是独属于他们二人间的亲密。
织田作之助是个黑手党,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他是个写作者,偏无力执笔编写自己的命途。
他知道自己在他人看来很奇怪,虽然他不这么觉得。后来他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女儿,世初淳。
好像他做什么奇怪的事,她都不会觉着奇怪。就算他大半夜摇醒她,执意要摘颗星星给她,她也只会揉揉眼睛,说太晚了,明天吧。然后缩进他的怀里。
那时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到冬天,孩子都会被冻得双脚红肿。
他身体暖,温度高,日久天长,女儿养成了趴在他怀里取暖的习惯。
深冬季节,小女孩冷得一抖一抖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外边的雪景。
雪融时分,天寒地冻。织田作之助要出门采买,顺带捎上了自己的女儿。
他慢悠悠地走一步,小孩要跑三步才能跟上。孩子追得吃力,缺少锻炼的体质又差。没走多远就吭哧吭哧地揪住了他的裤子,就差张开双臂抱人大腿了。
以常理推测,这时的家长都会抱起自己的孩子,带着走。世初淳也做好了揽住监护人脖子的准备。
偏偏受孩子瞩目的青少年,彼时还是个不开化的榆木脑袋,完全没有低头迁就孩子的意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勉力以后天的垫脚,补足先天的身高差距,自己化身为攀岩的登山客爬上去。
接受到孩子投怀送抱的青少年沉默地注视着,在女儿爬到他腰胯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穿成一颗球,还得点高敏捷度的幼童,巴不能立马抬高额头,磕向监护人的脑门。最后还是艰难爬到监护人的肩头靠着了。
偷懒成功的小孩子心满意得地趴在青少年的肩膀上,做树袋熊环树状,就差嘴里叼片叶子。
织田作之助抱着女儿进行采买事项,纯洁的雪花一片片飘落,落在他肩头。
被冻得双颊通红的孩子,轻轻地吹了口气。白雪飘飘然,迎风跃起,映入小女孩眼里,盈满了细碎的光,是比融化的黄金还闪耀。
是不是行为怪异,就不能表明心迹?
孩子始终不愿相信,他对她有着爱,可她望着他的眼里,分明有着这个东西。即便她没有表达出来,他也明晰。
孩子换牙时,曾为自己以后可能会掉光了牙感到忧虑。故撑着自己的小短手,趴在栏杆前,小大人似地长吁短叹。“我若老到走不动,变成了老婆婆,要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觉着有趣,也很认真地替女儿思量人生的难题。“看来我得多加锻炼了。”
幼童仰头看着他,不甚明白。
“我足够的身强体壮,到时可以继续照顾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有这个义务。”相貌冷峻的监护人,一字一句地陈诉着,神情认真到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他总是分外地坦诚,没有意识到过分。也不晓得自己说出口的承诺,带着什么样一字千钧的分量。单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写字——
你是我的世界。
世界在此时迎接崩坏。
在长女年幼时,织田作之助和她交谈,需得蹲下身,弓着腰。
起初他觉着麻烦,就一把抱起她,架在胳臂上,搁怀里揣着,像揣着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包袱。她还会自动揽住他的脖子,算是某类智能化的精灵。从此飞进他的心底,就此筑了窝。
他对女儿没什么复杂的要求,既不期望她出人头地,为他、为她自己争出什么风光。只盼着她平平安安地活着,健康顺遂地长大就成。
可这也成了奢望。
携带着武器装备的织田作之助,踏出房门。抢救室的灯光即是冷酷无情的执刑判词,在他决定走向复仇之路之时,赛尔提一通电话打进来,说转到私人病房的世初淳醒了,她想要与他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