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272)
“你是在试图激怒我吗?舒律娅。”
伊尔迷万年不变的声调失去了平日的悠哉,平添了凝重得宛如制作瘴气的泥沼。听觉上大约是喉咙口多含了颗冰块。“你莫非对我有什么不满?”
“伊尔迷大少爷现在才分辨出来?”世初淳故作惊异。
她贩卖了自己所有能卖的、不能卖的,耗尽全力才配得上与他同坐一个谈判桌……而对方明显不这么认为。
恶意的嘲讽与直白地表述全都没有意义,伊尔迷大少爷只会听进他想要听取的字句。本来为了拖延时间准备的话裹在肚子里,她本人已经失去了钓鱼的乐趣。
这种无聊的戏剧究竟要何时才能落幕,为自己安排了终场的女仆,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
“普通人中了我的念钉,都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我对你已经很好了,还替你留存了自我意识。舒律娅不该感谢我吗?忘恩负义难道是你的职业操守?”
伊尔迷摩挲着自己的掌心。被亲近的女仆激怒的大少爷犹如他被木刺扎进指缝的手,不打算一下拔出损坏事物的飞屑,而是反过来将其摁得更深。
亲品其味,来日方能通彻吸取鉴戒。
埋藏在地砖下的定时火线应当正在燃烧,世初淳反问:“您的意思是说,被利用、被玩弄的我,还得对您感激涕零?”
伊尔迷大少爷拧巴的情爱,强硬地摁在她身上。精神操纵、肉体改造、常识修改、抹除记忆……从不理睬她答不答应,也不惧怕吓跑谁人。
体面、凡俗的爱恋,绝不可能会发生在伊尔迷身上。
他对爱的诠释是独占与霸道,毁灭与晦暗,是一方一厢情愿地倾注,另一方不管愿意与否必须得全盘地接受。
在世初淳看来的,在她认知里太过残忍的做法,已是伊尔迷能做出的最大宽仁。
伊尔迷自认为自己从没伤害过舒律娅,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改变女仆的纯真,将之塑造成长为更加优秀的,符合枯枯戮山期望,满足他的期待的女仆罢了。
舒律娅会因此受伤、损害,也只不过是她的心灵与外在不够强大,还需要他继续打磨。
他唯一的问题就是控制得不够彻底,反叫掌心的人偶生出了异心。
“感激涕零不必,我为舒律娅着想的事,无需你回馈真意。纵使你反咬我一口,譬如现在……”伊尔迷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做出一副好商量的姿态,语气依然是不容分说的。
“没关系,我们做到它流产就好。”
“所有被侵占的,由我一五一十地覆盖掉。”男人一把扯开上衣扣子,扎在领带前的念钉由于他的暴力拆迁,噼噼啪啪地掉落,仿佛音乐厅里跟着指挥家齐奏的乐音。
“错的是那些迷惑了你的爬虫们,我会一一找到他们,捏爆他们的脑袋。等一切结束之后,你还是我的舒律娅,我不会怪罪于你。”
当然,有前车之鉴在,他从今往后不会叫女仆见到除了揍敌客家族成员外的任何男性。她会再次拥有一个孩子,而那个胚胎绝无沾染到其他肮脏血脉的可能性。
第 174 章
“错了。大少爷。您真的是大错特错,从来都是如此。”
存了死志的女仆,破釜沉舟。她对伊尔迷言下的威胁之意无所畏惧。在极其严肃的氛围下竟然笑了出来,“不过,我确实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您一如既往是个人渣这件事。”
她既不是他的,也不是舒律娅。恰如他不是伊路,她也不会戴上那枚戒指。现实荒诞而残忍,还不快从臆造的幻梦中苏醒?
心里的想法世初淳不知道是向谁诉说,或许向谁也没用,事到如今,也只得以鲜血抹除杀孽。这场漫长的噩梦,也到了该清醒的时候。
“你会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冷不丁地抛出重磅消息,女仆并无威慑的意思。她在地砖下埋了足以轰平整间屋子的念能力载具,只要引线烧到尽头,所有的爱与恨就会统统熄灭。
伊尔迷放出勘测情况的“圆”探知,了解到女仆说的是实话。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本人却没有相应的紧迫感,他在危在旦夕的时刻,还有理智分析的头脑,“你恢复记忆了。”
“是奇犽做的。奇犽——我明白了。”
男人逐句分析,“你没有替他取出念钉的能耐,却可以唆使他去探望那个怪物。为了保证计划的可实施性,免得刺激到他本人。你不会同他见面——是用书信的方式。”
“奇犽怀疑书信的来意,但依照他的性子,必定会去一探究竟,使用你给予他的便利……结论是,他们会在今夜逃跑,以我的院子被夷为平地的响动做逃之夭夭的烟雾弹。”
对奇犽的重视程度仅次于揍敌客家族的伊尔迷,立即动身。以他的脚程,两个院子几十分钟的距离能极速缩短在五分钟之内。
女仆漠视了扭头就走的男人。若真的和他死在一起,那想想都令人觉得反胃。
控制器在伊尔迷踏出院子时激发连锁反应,伊尔迷使用念能力包裹住身体,让他得以在能瞬间融化人体的高温内顺遂地存活。
没等他冲出屋子,一重高过一重的热浪就吞没了他身后的房间。
伊尔迷知晓,舒律娅恢复记忆之后会如何地看待自己,只是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爱恨情仇都是感情的赋予,情天恨海总好过平淡的日常。能够永远待在舒律娅的心里,情意与憎恨又有何相关?无非是换种形式存在罢了。
通往离开通道的装置按时触发,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回响大半个枯枯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