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469)
要不是织田作,那本裁断了他们脚下时空走势的书籍,即便被三个人以上的人知晓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非从少年伊始就潜心规划,为某个人的存活大费周章。
也许人生在世,总会被那么一两件事挟持。他不能冒一丁半点的风险,叫自己成为织田作幸福安乐的拦路石,让他们立足之地被毁灭的几率提升。
维护世界和平,保护时空稳定?他不需要那些伟大的,光鲜亮丽的虚名。
他不是什么大不畏,做不来风风光光出场,在合适的时机亮相,救下受难的美人,成功俘获对方芳心的英雄。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兵行险招,筹划多年,达成今日兵败如山倒,只得孤注一掷的局面?
大概是因为那个狭窄的出租屋很小,小得只能挤着他、织田作、世初淳三个人。于是坐着看电视也很拥挤,肩靠肩,手推手,一大两小胡乱塞在一起,排开了,睡在床上亦觉得拥挤。
因为那样的生活异常无趣、乏味,他全程过得漫不经心,度日如年。远没有港口黑手党就职,命悬一线,时时刻刻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来得惊险刺激。
因为呆板固执的男主人,别人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人看着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说话做事却一点都不正经。反而内心戏十足,闷骚到在黑手党内部精明的翘楚也三番五次地败北到不能停。
织田作之助随性地理解捡来的男孩的言语,照单全收孩子的全部抗拒。他用实际行动反控、压制。
他会站在相遇的阶梯之上,冷静地思考要不要重伤的患者从阶梯前踹下去。最好对方能够被野狗叼走,或者好心的清洁工能出来搭把手,帮帮忙,打包带走处理好尸体,他好在女儿出门前清理干净。
他会拿勺子舀着冲好的咖啡,走着神,瞅濒死的可疑人员做毛毛虫状蠕动,爬行之路留下一串污血。
高高在上,或者事不关己都不能准确形容,红发青年通过横向对比,明白了原来孩子并不都是女儿那样乖巧的状态,还有像是陌生男孩这一类使人头疼的小孩。
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织田作会一边觉得太宰治是个邪恶的灭亡大魔王,自己是被黑恶势力绑票了,为奴为仆的可怜女童,一边端着烫死人的白粥,生硬地糊孩子一脸,滚烫的黏液洒了几滴下来,沾到被褥。
热乎乎的粥水泼到黑手党成员的脸颊、鼻子、眼睛,更有甚者,在男孩见势不妙飞快闭嘴前,被强硬地灌进他的口中,烫得太宰治面目扭曲,脆弱的口腔内壁登时鼓起好几颗泡。
因此,千疮百孔的男孩携带的枪伤、刀伤之类数不胜数的伤口,又多了一个病友,名为烫伤。
织田作多来几次,太宰治学聪明了。每次到了吃饭喂食的点,他都指明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屋主人的女儿世初淳进行。之后包括搀扶如厕、出外透风、洗澡之类,全叫她包揽。
空闲出门工作,回家照顾一大一小的女孩,日子一久,难免睡眠不足。她身体弱,年龄小,时常犯困,每日都打不起精神。
是被窝太舒适了,躺上去就不想起来。眼睛太好闭了,眯上了,有如拿针线缝合,再不想撕开。世初淳回家坐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坐垫形同催眠,惹得她没几秒就昏昏欲睡。
想着就休息几分钟,一下睡到大天亮。醒来时已经被抱到了床上,身上穿着新换的衣衫。
是打个盹的功夫,脑子就断片。替太宰治擦背的间隙,世初淳脑袋一埋,就差没栽进卫浴设备。
“我可没有和世初小姐鸳鸯浴的打算哦。”
养了几个月伤的太宰治,眼疾手快,抓住世初淳手腕,把人强行拽起。他嘴里信誓旦旦,手掌虎口扣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在几个月后,趁女生不备,将人拖进浴缸。
彼时太宰治脸上挂着的戏谑表情,没一会就僵硬。是又一次被没心眼的父女俩挫败——他忘了女生压根就听不懂。
颖悟绝人的他,怎就撞上拙手笨脚的一家子。
是大智若愚还是故弄玄虚?
按理说,家里食物链的构成图,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快递员排在最上,他排第二,娴静淡雅的女孩排在最末。可怎么到头来好像是这个女孩扮猪吃老虎,反过来把他吃得死死的。
太宰治越想越气,在织田作之助那儿捣不了鬼,就疯狂倒腾他的女儿,女生见招拆招。
也不是没有害羞的一刻,譬如女生牵着他的手,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她和织田作都出门,让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他寂寞,譬如夜里等不到织田作之助,疲倦的女生拿被子裹住他和自己,靠在他的肩膀说晚安。
或许是相处的日子太过甜蜜,偶尔回想起来都觉得体贴温馨。画卷事件结束之后,他推荐织田作进入黑手党,自己则极其不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地住进了织田作的新居。
织田作,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分别在他少年、成人的阶段,在他有意筹谋和无心之失之下,参与了影响他今后人生的重要进程。
织田作推着迷惘的他,不知往何处去的他,迟疑着,就该驻足于此,还是继续朝着弥天大雾前行的他,向前走。
走了两次。
一次是青春年少,以激将法要他放弃等死的念头,说不去那个地方,就会一辈子遗憾。一次是在他成年的那一年,以至关重要的生命,为他的黑手党事业划下终点。
明明白白地刻下了楚汉分界的界限,为他指明方向,脱离黑手党,到光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