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522)
大抵思念的源头都俗套,早就散场的终局到底难以圆满。望着和故人相似的容颜,世初淳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从前。
明明当时也有许多困苦难当,却在时光的粉饰下分外幸福美满。她不可遏制地回顾起校园,想那些挥挥手告别转个身,再难相见的友人同学。
是抱着书废寝忘食地啃,攻克一个又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难关。背书的速度远没有忘却的速度快,奋笔疾书地赶着作业,一看时间已近午夜。
是和朋友们说说笑笑,逛街陪聊。学生们的制服绘制出一道别致的风景线,装点着街道大大小小的门店。
年少的友情就像梦一场,至多让人们相识几年。用短短几载相知相识,再用于后岁月道别。
在那个时代平平安安地长大,友好的朋友在身边,亲近的家人在眼前,像是无数人心驰神往的伊甸园。
打量着和云雀委员长相似的容颜,世初淳欲开口已忘言。惘然的情感在胸腔生成发酵,迟迟没有变动的目光杂糅了几分伤感,她后知后觉地留意到自己的僭越。
云之守护者浅色系的发色无不强调着他和她朝夕相处的云雀委员长不是同一个人,可她望着那张和云雀委员长十分相像的面容,就不能控制住自己认为那是云雀委员长长大了的模样。
回不去的从前总令人怀念,没能抵达的未来也幻想不止。
在她死后的时空,阿纲会慢慢长大,大约会像是Giotto。云雀委员长会像阿诺德先生,山本同学像朝利先生,笹川了平像纳克尔……大家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打打闹闹。
当然,云雀委员长除外,他最讨厌群聚,不仅不会笑,还会打到别人鬼哭狼嚎……
曾经舍弃了的通往乐园的船票,而今攥紧了虚幻到一触即碎的泡沫。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她并没有实际上失去些什么。奈何看见与故友相仿的容颜,就有无数的眷恋。
怀抱圣婴的圣母像慈悲垂怜,通过雕刻家的技艺永久停驻在俯瞰众生的瞬间。咕咕坠地的婴幼儿尚且不知人世险恶,不了解他被记载在经书上,千万人歌颂的将来必定会遭遇到的背叛与严刑。
人生为何如此多艰,哪方神明有资格为凡人降下惩处。若有罪,为何不赐世人覆灭?若赎过,这满眼萧索能否得以消解?此时此刻萦绕在胸怀的是什么,使尽量保持清醒的神智都沦陷。
修道院讲究清贫、济世,杜绝享乐、贪欲。讲究没有困难就要创造困难,以此磨砺意志,锻炼身心,将降临在身的灾厄视作赎罪的过程。赎完人类的原罪,死后就能上天堂享乐。
可人死如灯灭,灵魂何处可寻,身体也必将腐朽,以往的记忆会随着身躯一同埋葬,众人的回忆会经受岁月的流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什么都剩不下,留不住。
饶是如此,每日来修道院忏悔的人亦是风雨兼程,无一日落下。
他们在教会的熏陶下认定自己生来就带有原罪,为经历的、摆脱不得的苦痛找到了可供超脱的缘由,心灵的重担也随即减轻不少。
阿诺德的负担却是与日俱增。
自动书记人偶怎么可以仗着信徒看不到,在别人忏悔时打瞌睡!
耳边回绕着双重语言的世初淳,在催眠般的语音中坐着睡着了。
世初淳的日常基本固定,鲜有变动。每日两点一线,往返于居住的屋子和服刑的修道院。
早晨清理打扫教堂的尘垢,捧着经书诵读祷告。中午和阿诺德共同用餐完,坐在忏悔室里倾听信徒们夹杂着方言、口音的话。下午重拾老本行,为来修道院的民众给他们远在他乡的亲朋好友们写信。
仅限能够读懂国际语的。
今日走访朝利先生去过的场所,还是没有找到人,世初淳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
也是,朝利先生是彭格列的守护者,Giotto他们的好朋友。他们倾尽全力都找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让她随随便便就遇到。
气温转热,世初淳去布料店选购衣料裁衣。她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下,等到衣料店,选完布结帐,才发觉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她首先在店铺内寻找,不得其法,和老板致歉,折返回走过的路找,一路找回家。
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荷包,想不通究竟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还是被人偷了。她想到自己之前被撞的事情,询问隐匿起身形的阿诺德。这才知道自己的钱包当时就被摸走了。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地区,都是无赖流氓们肆行非度,遵规守纪者寸步难行。
损失的金额不够庞大,连立案都做不到,何况追捕。
还好携带的打印机由于体积大,比较累赘,她没有随身带着。象征着自动书记人偶资格的领针,她通常别在胸前,少有人能触碰到,遗失也会第一时间发觉。
不过……
“阿诺德先生,下次有人要偷我的钱包,能麻烦你能够制止他吗,我会缴纳给你保护费。”她的收入在守护者们眼中不值一提,可没了收入,她的日子就要过得如履薄冰。她的生命安全很重要,她的人身财产也同样重要。
不要待在一旁观望,注意到了情况,认为没有提醒的必要。看她心急火燎地找,一遍遍奔波在绝对寻找不到的道路上。
“请您稍微看重一点我的感受,呵护我的身心健康可以吗?”
阿诺德从阴暗的树荫走到阳光普照的地界,以往清明的眸光不知何故泛着幽深,“好。”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齐木楠雄问世初淳,为什么会把他当做第二个人格看待,而不是身处异地的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