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被剧本组奉为庄家(124)
然后就是第三种——也就是他、江户川乱步、太宰治、中原中也共同探讨推理的结论:「赈早见宁宁在与诱导魏尔伦进入横滨的幕后主使博弈」;这一点在抓到魔人的那一刻已经证实了。
每一种都是赈早见宁宁的计划。
每一步都深陷赈早见宁宁的安排。
就像国际象棋的棋子,运筹帷幄到极致,却也始终无法跳出固有方格,被执棋人牢牢的把控在手里。
或许这位魔人也未必是棋手。
“话是这么说,但费奥多尔君还是很顺利的挑起了动乱哦?”赈早见宁宁的声音同样带着笑意,逐步拆分对面的魔人抵达横滨之后的全部所作所为。
她的声音很静。
单纯的静。
分析的每一步森鸥外都能对上今晚处理的事务,更加确认了他和江户川乱步几人推理的情况。
分析完,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甩手掌柜似的抱怨起来:“就算是一手遮天的港口Mafia,在出现了这么大范围的混乱之后也要想办法解决一下公关问题啊,——没办法,要辛苦一下我的干部了。”
少女抱怨着。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森鸥外回忆起前不久她摇头晃脑般推脱任务,无赖地把事情丢给他这个首领直属的模样。
森鸥外下意识勾起嘴角。
但随即想到的事情又把他的眉头压了下去。
青年干部轻手轻脚地推开拷问室的门。
展目望去,魔人关押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从外面单项透明的玻璃能看见俄罗斯少年清秀平静的面容,头上带着白色风雪帽,额前黑发扫过深邃的葡色眼瞳,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阶下囚的困窘。
赈早见宁宁坐在他对面。
中间隔着一个不长的桌子。
少女的衣服应该是换过的,黑色风衣没有战斗的痕迹,但从发尾沾染的点滴血色来看,下属禀报上来的杀戮是确有其事。
她的神色很平静。
明明是在说着怨嗔一样的话,面色却宁静得像死水一般。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像是语言,而像是给提线木偶的配音。
窗外,青年干部眉头拧起,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正确感,手指不自觉缩紧。
太宰治让他注意赈早见宁宁的行为举止,现在看来指的绝对不会是身体状况。
太平静了。
有问题。
费奥多尔忽地看向了单向透明的玻璃窗。
森鸥外这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按在玻璃窗上的手。
青年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诧异自己在关乎赈早见宁宁的事情上格外失态。
…
外面有人。
费奥多尔意外的发现了这件事。
他甚至可以判断出,这个人不是赈早见宁宁安排的,否则脚步不会那样沉重,也不会靠到窗户边来,靠这么近应该是在观察坐在他对面的这名少女首领的状态。
是关心?
港口Mafia内部高层的情况似乎意外的很好。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收回视线。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樱发少女身上,好似已经低头认命了似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事已至此,您要杀了我吗?”
“不、不会。”
赈早见宁宁说。
费奥多尔面色不变,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杀了你还会有其他人,而且,我引你进入横滨的意义就是让你活着。”
“……”
闻言,年轻的罪犯眼底闪过一抹潋滟的清光。
费奥多尔忽然笑了起来,清冽的嗓音犹如西伯利亚冷松上的雪,眉眼轻巧地一抬,笑着回答了少女首领的算计:“我明白您的意思。”
“见证,是吗。”
他理解了这谜语一般的问答。
头脑聪慧的魔人感慨,终于看穿了这一局的筹谋:“是啊,这样的武力,这样的威慑,哪怕您就此死去,港口Mafia的地位也依旧固若金汤。更何况,您是以胜者的身份活着赢下了这局,那威慑就更有力。”
“果然,我上当得很彻底呢。”
费奥多尔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并不否认自己输了这一局。
“您用十多年来累积的权势从这个国家内部调走了那本异能之「书」,让我注意到它的调动,将目光投到您身上;又用东京谈判露出缺口,超越者保尔·魏尔伦,他就是您暗示下来我一定会用来对付您的棋子。”
“可以说,我完全是踩进您的陷阱了。”黑发的俄罗斯人弯眸微笑,声音缱绻如蜜糖,让人在沉醉之余又警惕戒备。
“无比美妙的布局,赈早见首领。”
“那么,我将会在您的棋局上处于哪一步呢?”
费奥多尔眉目柔和,嘴角微微上扬,隐下了话语深处的诡谲与不驯。
“想知道吗?”
他看见桌对面的少女扬眉笑了笑。
少女忽然探身俯过桌面,靠近到他面前,扑面而来的是还没洗去的血腥气,俯首垂下的额发掠过费奥多尔眼前,他看见樱色的发尾上艳红的,是还没干涸的血。
费奥多尔迟滞了一秒。
他们挨得很近。
费奥多尔能清晰地看见少女浓密如蒲扇的羽睫,那双眼睛里沉满了邪祟的金,嗜杀的血色在眼底翻涌,如同黄泉奈落泊泊流淌的黄金河流,埋藏无数森森白骨。
她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低冷的温度沁入掌心,凉得透底。
费奥多尔瞬间瞳孔狰缩,惊愕的看向面前的人。
少女则是轻巧地错开身位,俯在他耳边低喃:“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说,这一切的目的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