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被剧本组奉为庄家(136)
他的计划必须进行。
否则这张特别的夹页就会粉碎。
无尽的悲凉贯彻四肢,无力让指尖冰冷。
太宰治看见‘自己’孤独地垂着头,喉结滑动了一下,像是克制着本能般,询问的声音里藏着自我嘲弄。
青年轻声问道:“如果我触犯了你最厌恶的行为,你会就此记住我吗?”
青年说着,太宰治听见了他内心的仿徨。
他要完成自己的计划。
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会跳下高楼。
于是——
她会记住这样戛然而止的对局。
她会签下那份和平协议。
她会记住太宰治这个名字,为他的存在感到好奇,从而瞩目。
于是神明被拉下高台,怪物挣破泥沼。
太宰治瞳孔颤颤,读懂了这一刻一切的前因后果。
——“是她选择了我。”
——是我禁锢了她。
融世界于一城,筑一城为爱人(65)
森鸥外再推开首领办公室大门的时候, 天光熹微。他缓了口气,压平衣服的褶皱,不让人看出不同以往的失态。
一进门, 就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见远方天际线发白,朝阳将要从海面跃出。
黑夜要过去了。
夜晚太过漫长, 让他几乎以为是永恒的极夜, 但最后还是发现,长夜终归是会结束的。
他看向了办公桌,赫然发现那位少女首领依旧坐在办公桌前。
森鸥外愣了一下。
就像无数个过去的夜晚一样, 过度疲惫后闭眼小憩,惊醒后远远地,每次都能看见伏案桌前轻声翻阅文件的赈早见宁宁。
橘光的小灯、微垂的樱发。
她总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文卷, 低垂着眼睫,偶尔凝眉,但很快就能做出最优的解决方法。
“噢?医生,你回来啦?”
忽然,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少女轻柔的声音。
森鸥外下意识追着声音看去, 赈早见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他投来了目光, 正笑吟吟地望着他这边。
她向他招了招手, 遥遥地喊道:“过来一下,这些事情你得看一遍。”
“不然到时候会对接不上老师那边的安排……唔, 还有特殊战斗力总局那边的追责。”说着说着,少女就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幸好早就稳住钟塔那边的情况,不然还有得麻烦事情。”
“……”
森鸥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他还是那副打扮,最后追着挽回死亡的可能性离开的时候是什么, 现在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但青年脸上从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变成了一片沉寂。只有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还表明他在听。
他没问她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他没把晚香堂发生的事情宣之于口。
眼前的已经是泡影了,再大声说话的话连这份虚妄都会被惊碎吧。
见他久久不发话,赈早见宁宁忽地叹了一声:“看来老师和你们说了很多,我做的事情他都告诉你们了吧?”
她似乎很期待他的评价。
森鸥外突然察觉到了那股温柔的紧张感。
没有对死亡的怨怼,没有对后世负面评价的担忧。
她好像那天森鸥外在书房外听见的那道声音一样,宁静,而为理想癫狂到极致。
【我会筑造我的理想城。】
【无论用什么手段。】
青年凝滞在原地,忽地生出了一种极端的疑问,于是他干脆问出口了——“您想建造一个怎样的理想城呢?”
森鸥外说着,那双紫红色的瞳孔变得空茫无神,可他的本性又是冷静自持的,这样极端矛盾的两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极端的死寂。
他被理智推动着望过来,极端的理性在这一刻成为了源源不断痛苦的源泉。甚至升起了如果蒙昧着一无所知,是不是就能假装这一切不会发生的想法。
森鸥外清楚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他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被绝对理智压抑的疯狂已经翻涌着漫过了顽石。
森鸥外的视线有些模糊。
或许在四年前听见赈早见宁宁和夏目漱石在书房的对话时他就该意识到的,少女是个怎样的人,他也应该早点意识到这句‘不择手段’里同样包含着她自己。
一切都在最初注定好了。
最后寥寥几笔的结局,他听到了,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心怀不轨的野犬的注意力里始终有有着异心。
森鸥外苦涩地拉直嘴角。
他笑不出来。
往日的优雅和平静也犹如风暴下的浪涛般在心底翻涌。
“诶?老师连这都告诉你们了啊。”少女很惊讶地看过来,视线和森鸥外相撞的瞬间,他从那双眼里看见了不同以往的赤色。
——异能体。
异能等于异能者本身。
“这还是最开始年轻气盛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说辞呢。”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清脆的笑音打破沉默,悠然回响。轻柔而非人的语调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独断强势。
她说:“所谓理想,不切实际,空无虚妄。但并非不可能。”
“从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拿下这座城市的自治权开始,从我杀空这片土地所有能影响到我的武装力量开始,我就在筹划这件事。”
那少女迎着天边的那一线天光,身影如沙漠中虚幻的海市蜃楼,“武装力量,经济流通,外交权重……这些创造于我手里,而我如果能将它们再稳定地转交出去,才是集齐了能筑造我想要的理想城的全部建材。”
“没必要为在意这份死亡,人类本身就不是长情的生物,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