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被剧本组奉为庄家(256)
“没意识到吗?不可能吧?”
“还是说,你的六眼没发现,压在你身上的负担已经消失很久了?”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0)
六眼与无下限。
以一己之力改变咒术格局的天才咒术师。
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诞生带来了很多影响, 他甚至明白,当代咒灵增长速度增加多少也有他的原因。
强大的力量必定会带来负担,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疼痛。
那这种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
不是现在。
不是少女消失之后。
是很久以前, 久到他还是个无法无天的嚣张小孩,拉着她的手跑在走廊上, 踮起脚将风铃挂在屋檐下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 六眼带给孩童的负担再没有频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六眼的世界里多了一抹明艳的烟火。
是什么烟火?
还能是什么。
五条悟后跌了半步, 堪堪站稳,冷意遍布全身。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羂索的话, 但却茫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犹如被划得千疮百孔的玻璃。
“不应该是这样……”
天元大人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理想。
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她的全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的野望。
他应该是她挑战世俗常伦里那些不可能的筹码, 他也宁愿成为天满宫归蝶手里的筹码。
五条悟不想发现他是促使天满宫归蝶死亡的诱因。
但羂索哪会放过五条悟。
他恨极了把他骗到这里来的天满宫归蝶, 漫长的绝望浸透了诅咒师的灵魂, 可天满宫归蝶已经消失了,羂索想报仇都没地方报。那么促使天满宫归蝶这么做的五条悟, 就成了羂索恨意转嫁的对象。
六眼神子越是狼狈,羂索就越畅快。
“不应该?”
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羂索不容五条悟否定,一口咬死他的罪孽:“就是你啊, 六眼,你的出生影响了太多人。如果不是因为你颠覆了咒术平衡, 她又怎么会选择绕开、甚至是保护你的方式去做她的事情?”
“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你,拿你的死作为新时代的开幕,就像她杀了天元那样。”
羂索说,他还寄宿在天满宫归蝶的身体里,还被咒术困死着,甚至很有可能还是少女计划里的一部分,但羂索不在意,他的报复远不止于此。
“但她没有。”
“她可是从小就在护着你呢,可笑的是全知全能一样的六眼居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还以为你知道,结果到头来,不仅促使她选择死亡,还完全没理解她要做什么啊,五条悟。”
羂索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撕开了单薄的自我欺骗。
五条悟猛然明白了小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六眼的视野里,天满宫归蝶总是那么奇怪。
他想闭上眼,捂住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诅咒师恶毒的揭露,但大脑已经明白了一切所见所闻,不再容许他逃避般的否认。
——他看见的不是烟火。
——他看见的是天满宫归蝶逸散的灵魂。
包裹着他、拂去疼痛的灼灼火焰,如今依然萦绕在他身边,减缓、抵消、彻底抹平加诸给六眼的负担。和过去一样,天满宫归蝶留给他的依旧是最直白的温柔和真实。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失去他了。
五条悟死寂般地站在那里,他能无视羂索的话,却被自己认识到的真相剜得千疮百孔。
岁月或许能抚平遗忘来带的遗憾,但真相永远能撕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应该知道的。
但他只是看着。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掌,干净白皙的,恍然间却觉得鲜血淋漓,再否认不了审判般的罪加一等。
【到我这边来吧。】
【只要我在意的人的未来,是永远的和平盛世。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五条悟瞳孔颤颤,指尖冰冷到好像浸没寒潭,他甚至意识到,天满宫归蝶直到一切的结局,也明白最后的结果。
但她仍然选择继续。
为什么?是为了她的理想吗?
“理想?什么理想?”
不知道是在麻木之间将脑海里的话语呢喃出口,还是那诅咒师能精准的抓住少年内心的惶恐。不管是哪一种,五条悟的狼狈都给了羂索极大的畅快,他闷声低低笑起来,说:“她才不在乎那些什么该死的天下苍生。”
“猎杀天元,掀开结界。”
“拿一代人的性命换下一代人,……呵呵呵。”
“她要是真的是为了她那点所谓理想,你们现在就该连尸体都找不着,只能抱着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却残生。”
‘少女’依旧披散着樱色长发,纤瘦的身躯笼罩在白纱下,像圣洁的神明。可当她眼眸轻轻一抬,那双因咒力持续外泄而透着耀金色的眼眸里却满载恶意,语调亲昵至极,好似耳语般地在说:
“你喜欢她吗?”
“真巧,她大概也喜欢你。”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最简单明了的受益人,就是被咒术裹挟着、从出生开始就肩负了重担的你啊。”
熟悉到极点的声音吐出他的名字,全是恶意:
——“五条悟。”
少年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
世界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迟缓得让人发疯,静得太死,耳边几乎延出了细长好似针扎一样的耳鸣,疼得分不清现实和虚假,整个人都要被这些恶意后的真实凌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