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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生患养(115)

作者: 韫枝 阅读记录

“处理裴家一案上略有些拖沓”……

她想起,姜朔千方百计地逼她和离,将她自裴家的名谱上除去。

少女低垂下眼睫。

已至夏日,水榭边的红莲开得正好,田田的莲叶上盛放着一簇簇清丽的莲花,将水池染就一片绿里透红。

忽有蜻蜓停在红莲花蕊之上,池面荡漾起涟漪,花芯也随之颤了一颤。

她抿了抿唇,内心深处忽然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妾说另一面。

一辆马车停在清琴坊前。

素雅的马车,处处透露着低调。马车上走下的男人更是一袭雪衣,玉冠高佩着,步履阔然。

遥遥望去,宛若芝兰玉树,端的是君子如玉。

一侧的乌春也翻身下马。

“大人。”

“您近来公务繁忙,今日的卷宗还未批……”

他苦口婆心,还欲催促。忽见身侧之人横扫来一记眼刀,乌春立马噤了声。

姜朔未再理会他,撩了撩衣裳下摆,迈过清琴坊的门槛。

毕竟他已有许久,未见到他的新婚之妻。

055

姜朔已提前与清琴坊坊主打好招呼。

脚踏过门槛, 紧接着便是一条蜿蜒的青石子路。姜朔步履平缓,清风拂过树丛,腰间环佩轻叩动着, 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穿过前院, 他在门童的引领下, 越过与后院相通的垂花拱门。

尚未踏过石阶,远远地听见一阵悠扬的琴音。琴声清澈, 宛若溪流泠泠, 与姜朔腰际的玉佩声响相映衬着, 煞是好听。

姜朔脚步顿住。

身前是一棵大槐树,槐树枝干粗壮,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形遮挡住, 掩去那一袭随风轻曳的白衣。

只一眼, 他便看见院中垂首练琴的女子。

姜朝谒躲在树后,悄悄注视着她。

同样是一袭雪白的衣,少女身后如瀑般昳丽的青丝, 被一根极简单的银簪稍稍挽起。鬓角依稀有碎发落下, 她蜷长的眼睫低垂着, 拨动的手指素白而干净。

她弹得认真, 浑然没有注意到来者。

律动的琴音,宛若银白的清泉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庭院的清风拂动得少女乌发与衣袂翩飞, 佳人遗世独立, 犹似天上仙子。

金辉色的日影倾泻落下, 坠于乌眸中。

姜朔眸底波光微动,一时之间, 他眼底竟有几分痴怔。

乌春并不大懂音律,只能囫囵听个热闹。

他只觉得单纯好听, 琴声磨磨耳朵,两眼却忍不住好奇地朝四周瞟去。

只一侧首,他便看见与自己一样立在树干之后的姜朝谒。

他的主子,堂堂京畿司统领,掌管十三司,威风凛凛。

如今却躲在此处,痴痴地偷看人家姑娘弹琴。

乌春有几分忍俊不禁。

如此看着,想着,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姜朔一转过头,便瞧见乌春脸上那抹诡异的笑。

……?

乌春眼中依稀带了几分打趣。

迎上自家主子的眼,乌春忍不住笑:“主子,属下还是头一次见到您这般……”

“这般什么?”

“这般小心翼翼,就跟做贼似的。”

乌春声音轻快。

他也有几分不解。

“主子,您来了清琴坊,为何不直接去找夫人,去同她说。”

“说什么?”

“说您思念她,说您很想她。”

姜朔神色不明地瞟了他一眼。

光影落在男人眸光间,摇曳得几分恍惚。

这些天,虽然没了长公主的“刁难”,但因为裴家的事,他忙得连轴转。

官盐案终于告一段落,他也好不容易闲了下来。

一个人在姜府中,每至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辉倾洒于地。

无法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无尽的空虚。

他很想念她。

比重逢之前的那四年,愈发想念她。

若说先前那四年,姜朝谒心中除了思念,支撑他走至如今的还有他所以为的恨意。

姜朔原以为,自己应当是恨戚师师的。四年前的那一碗毒药,摧毁了他年少时所有的珍视与欢喜。

自白骨皑皑的乱葬岗中爬出来时,姜朔心想,自己应当是恨戚师师的。

他应当恨她,恨她给他以希望,又亲手摧毁了这希望。

他恨她的冷漠无情,恨她的虚与委蛇。

他在京畿十三司,一步步往上爬。

尚未至于那顶端时,身为姜朝谒的姜朔便暗暗发誓。

待自己哪一日平步青云,定要亲手报复,令她血债血偿。

殊不知。

阔别多年,经久未见。

再相逢时,才发觉爱意原来一直藏匿于冰山之下,看似平淡,却于无人知晓处,愈发汹涌。

……

姜朔并未打扰她。

他知晓,现如今的戚师师,一心沉溺于练琴,乐在其中。

她如今定是不愿如此唐突地见到他。

坊主同他道,再过上大半个月,便是到验收成果的时候。

彼时京都会举办颂琴大会,京城中许多叫得上名字的王孙贵胄皆会来此,以诗琴会友,颂诗赏琴。

其中,甚至还会有当朝长公主,盛阳。

盛阳亦嗜琴。

方听见盛阳的名字时,戚师师拨弄琴弦的手稍稍一顿。少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轻轻擦拭着琴身。

她极爱惜这一把琴,每日都要来来回回地擦拭上许多次。当坊主唤她时,戚师师正将小帕折迭得四四方方,微燥的风轻拂过她的发帘。

坊主要她,前去参加颂琴大会。

这是她以清琴坊学子的身份抛头露面、为清琴坊赢得荣誉的机会。

坊主说这话时,目光之中皆是对戚师师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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