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患养(127)
月色轻缓,叫人目光却变得旖旎万分。
手指轻动,再将她身后衣裳拉下。
眼前一片如雪般凝白的肌肤,其上一道伤痕蜿蜒刺目,看得人十分心疼。
姜朝谒目光又是一动,他抿起薄唇,忍耐着没有出声。
忽尔一尾夜风过,吹得人衣袖轻展,少女雪白的薄背处,落了一根青丝。
恰好覆在她的疤痕旁,看得人心中又一阵痛。
“姜朔。”
她道,声音脆生生的,“我背上好痒。”
发丝拂得她一阵痒意。
姜朔起初本想用手去拨下,指尖方凑近些,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竟叫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
鼻尖一阵香风,他垂下蜷长的睫,就这般落下一吻。
始料未及,戚师师后背一耸,身体立马绷得笔直。
那是一个极快、极轻的吻,如春风般掠过她后背,短瞬地覆盖上她身后的伤痕。
青丝已去,吻意方褪。
少女面上羞意却半晌未消减。
相反于她的慌乱,姜朔倒显得有几分若无其事。因是背对着他,戚师师并无法窥知对方此时的神色,只觉得姜朔的手指很冰,凉得像是一块玉,覆上来时却又无端带了一丝温存。
姜朔默不作声,继续认真地为她上着药。
戚师师心跳怦怦,伸出手摸了摸脸颊两侧,又用手背熨了熨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姜朔为她上好了药。
原是冰凉细腻的膏体,经由这么一折腾,竟也在她背部开始逐渐泛了热。
“好了。”
她匆匆拉上衣领。
薄纱似的衣衫,恍然竟滑落至她腰窝之处。戚师师手指发烫,匆忙将衣衫重新提起来。
她做这一切时,姜朝谒就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方想要伸出手,却又被少女羞恼地打掉。
穿上了衣裳,戚师师系好衣带。她满面羞红地想要将对方推出去。
见状,姜朔倒也不恼,他身子退至房门边儿,只歪着脑袋看着她笑。
“药膏留在这里了。”
“明日我再来给师师换药。”
明日也要么……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姜朔笑:“约摸着大半个月,伤疤便会全部消除掉了。”
正说着,对方浑不顾得她面上神色,朝她眨了眨眼睛。
“师师,我明日再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内关上。
面上仍是一片烫热之意,戚师师摸了摸脸颊,忽见窗外明月高悬。
清辉一片,自支摘窗洒落,满地银白。
她坐在窗边的桌案前,手中把玩着膏药瓶身,忽然想起姜朔先前那一句:
——“你莫要担心,此药膏我亲自试过,能祛除烫伤。”
先前曾,亲自试过?
戚师师眸光变了变。
姜朔身上也有烫伤?
他身上何时有的烫伤?
她怎会一概不知。
她在屋内兀自思量着,浑然不知晓,姜朔一走出相思苑,转眼便撞上了乌春。
雨已经停了,初秋的夜晚,夜空分外幽冷干净。
乌春显然也见到了他,走过来,恭敬一揖。
“主子。”
姜朔眉目淡淡,掠过他的身形,而后又平淡颔首。
借着月色,乌春看见自家主子微扬的袖摆,以及那袖摆之下……
他的思绪回到大半个月之前。
大半个月前,他家大人得到这一瓶舒痕药膏,听闻其可以祛除身上烫伤疤痕,又担心其效用会对皮肤造成其他影响,竟不顾他人阻拦,亲自以身试药。
“滋啦”一道烫响,下一刻,乌春看见了眼前升起的白烟。
他大惊失色:“大人——”
血肉模糊,隐约有皮肉翻起。
却见桌案之前,男人面不改色。他平静垂下眼帘,仿若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干净的手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乌春跪下来。
“大人,您……您这是何苦!”
姜朔并未理会他,依旧是默不作声。
微风轻拂过男子眼帘,于他眼睑处投落淡淡的影,他就这般以身试药,于手臂上涂抹今早刚自皇宫中取回的药膏。
冰凉的膏体,揉搓开来,覆在手腕处。
过了片刻,竟开始泛起灼烧般的烫意。
见状,乌春终于扭过头,不忍再去看。
也就这般过了大半个月,主上手臂上的烫伤终于一寸寸消褪,恢复先前的光洁。
经由这么一遭,姜朔才敢给戚师师上药。
果不其然,在他每日的悉心照拂之下,戚师师后背处的疤痕也一日日变淡。
她依旧一日日,前去清鸣殿,为太子殿下教授琴艺。
姜朔亦是一日日,雷打不动地于宫门外候着,无论她在清鸣殿待上多晚,总会在下学、迈过那一道宫门槛时,看见那一抹雪白的身影。
树影斑驳,落在男人衣肩处,他只身立于此处,像是一棵松树。
借着铜镜,戚师师也觉得,这些天自己后背处的疤痕消淡了不少。
从前她以为这丑陋的伤疤是要跟着自己过一辈子,也曾因此而黯然伤神,但经由这些天过后,她也开始期待后背处光洁如新的那一日。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出自己与姜朔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对方日复一日地接她上下学,日复一日地为她敷药,平日里那人也经常往相思苑内晃悠,死皮赖脸地留在她屋中,非要缠着与她一同用膳。
起初戚师师还尚有些抗拒,奈何对方死缠烂打,她无可奈何,只得叫那人留下。
不过他也守着“礼数”,并未在她屋中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