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患养(31)
二人离得极近,呼吸交缠着,愈发灼热。
戚师师抬起眼。
可除此以外,还不够。
下一刻,她忽然伸出手,只听“唰”地一声——
她竟径直扯下了姜朔的发带!
少年青丝如瀑,登时披散开来。
高束的乌发在转眼间披垂,落在紫衫的肩头。一双鸦睫轻颤,那对桃花眼更添了万般柔情,也让戚师师的心头一颤,眸光顿然温柔下来。
她不由得靠近,手指纤纤,攥住男人的衣领。
他的脸愈近,呼吸也愈发加重了些。
月色清凉,落在人面颊上,却顿生滚烫。
身前之人一言不发,只低垂着眼睫,静默地看着她。
看她眸底渐染上雾气,突然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戚师师手指攥紧,扯着对方的衣领,口口声声地轻唤:
“俞章。”
一句句裴郎,如同掺了蜜,又裹挟着无法言喻的哀思。
极轻的一个吻落下,如同蝴蝶落在饱满的花瓣上。自唇齿边传来的灼热气息,也令姜朔意.乱.情.迷,少年情难自禁,忍不住动情地唤了一句:
“大小姐……”
也就是这一句。
身前少女的眉眼忽然冷下来。
戚师师立在妆镜前,桌边还挂着她方扯下的发带。月光清凉如水,也将她的眸色一寸寸衬得清明。
她收回抱着姜朔的手,冷冷看他。
少女眉目间似乎有淡淡的失望,道:“叫我师师。”
姜朔明显怔了一怔。
“于私下,只有你我二人时,你可以叫我师师。”
短暂回神,他点头:“是,大小姐。”
戚师师:……
思绪彻底抽离,她亦冷冰冰的抽身,在对方满是殷勤的目光中,欲失望离去。
月色寂静,天地一片霜白。如水如绸的白雾漫过雕花屏风,于二人面上落下一道淡淡的翳影。
便就在她转身之刻——
忽然间,一只手兀地将她手腕握住。
不重不轻的力道,将戚师师手腕握得紧实,猝不及防地,她整个身子就这般被他拉了过去。
来不及出声,她甚至尚未来得及反应,迎面落下一道野蛮的、霸道的吻,双唇之上的烫意登时蔓延开来。
姜朔吻得很深,带着浓烈的占.有。少女嘤咛了声,身子又被他再度扯回。对方咬着她的唇角,唇齿边响起低哑缱绻的一声:
“师师……”
戚师师一愣,被对方捧着脸抬头。月色朦胧,宛若薄雾,抬眼的一瞬,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梦境中的那双眼。
——于床前,于帘后,于窗外。
那双隐忍的,阴鸷的,令人惊惧的眼。
那双满带着占.有的眼。
兀地与眼前之人重迭。
戚师师眸光一颤,后背覆上一层冷汗。
……
不可否认的是,朔奴确实很会伺候人。
无论是在床.上或是床下。
对方尽心尽力地在她面前扮演着“裴俞章”,他占用那人的身份,穿上那人的衣衫,化作那人的样貌。
温存之时,他身上又有一种裴俞章从未拥有的,那种野蛮的、与生俱来的少年意气。这种隐忍下的恣意与野蛮,她在裴俞章身上从未感受过。
慢慢的,戚师师对他也越来越纵容。
在无人时,她会允许朔奴陪在身侧。
朔奴也很会取悦她。
他会亲吻她的唇角,会以温柔的语气、像裴俞章那般唤她师师。
他会用宽大的怀抱拥抱她,只将她整个身子都融入骨血里。
他会用有些锐利的虎牙,轻轻摩挲她的脖颈,让她笑出声,直至求饶。
与朔奴在一起时的欢愉,会让戚师师短暂地忘却丧“夫”之痛。
当然了,她也并不会被这短暂的欢.爱冲昏头脑,更不会沉溺其中。
她很清醒,比姜朔要清醒太多太多。
床榻之上,二人是不分上下的露.水情.人;床榻之下,他们的关系是尊卑分明的主仆。既是主仆,那便要分尊卑、守规矩,她虽与姜朔一晌贪欢,但戚师师心底里很清楚——
自己与姜朔并非长久关系,她再怎么造次,也不会让自己怀上这个人的孩子。
为此,她有许多办法,姜朔也想了许多办法。
除了喝药——她断不会为了一个奴才伤害自己的身体,戚师师还与他用过其他工具。一双手、一张口,无数个对方心甘情愿地、取悦于她的瞬间,她都闭着眼,平躺在软榻之上,任由清风拂面,月色摇晃荡漾。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年关也一天比一天近。冬时的夜雾吹得人身上泛寒,也将薰笼内的暖气吹得缥缈四散。更多的,他也会听着大小姐的话放进来,而戚师师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朔奴,让他出去。
香雾缭绕,帘内愈生暖云。
床榻素白,他不会将那些东西留在被单上,而是以一方手帕隔着。至于榻上其他东西,姜朔也都会小心翼翼地处理干净,确保不留任何痕迹。
他们这种畸形的、不为外人道也的关系,就这样一直保持到了月末。
直至一日,又在星辰散落之际,姜朔将一物揣在怀里,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这是何物?”
少女坐在床榻边,乌发披垂着。月华似水,铺满了她的后背。
这是姜朔今日上街时,避开众人,新买的物件。
他抿了抿唇,尚有些不好意思。短暂的沉吟过后,他终是咬出了两个字:“鱼鳔。”
“鱼……鳔?”
戚师师微惊,“你带这东西来我房间做什么,快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