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纪 戏曲版(21)

皇上道：你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沉迷在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今日是你第一次和外人交手，你想炫技本无伤大雅，可终究失察。

【催拍子】初生牛犊尚不怕虎，何况你正少年任气。鱼龙潜跃，山河表里，你何曾放眼底？平生总觉无用武之地，今日这次第，怎肯轻弃？

公子廷愤愤不平道：所以爹爹是不顾孩儿安危，便是要等到此时批评，以显示您无所不能？

【女冠子】您天纵之才，人望尘莫及。您万古英明，无人代替。您高屋建瓴，对闲事嗤之以鼻。您睥睨天下，又将何事放在心底？你云淡风清，为的是将我训斥？

【玉翼蝉】您雄壮威严，别人难以望其项背，殊不知太高人愈妒，多少招人嫌弃。您步步为营，为的是名垂青史。

王麒忙道：少爷不可如此对老爷说话。

公子廷继续道：

【初生月儿】爹爹是孩儿平生最敬重之人，可您太爱惜自己对羽毛，您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弄脏了自己的高洁。

王麒惊慌拉着太子道：少爷休要如此。

公子廷继续道：你站得高看得远，却从看不见自己脚下也是站在别人肩上。您若是真以天下为重，便不会阻碍我留她在身边。

皇上知道廷儿今日是非留下这徐慧不可，竟不惜忤逆，他道：那冷姑娘还救了一批女子，你是不是应该也带在身边？

公子廷一时语塞，转而道：能帮自然要帮。

皇上道：那你且去帮冷冰清，看她是如何救人的。

公子廷涨红了脸：爹爹今日是不让我留下徐慧了。

皇上微微摇头。

公子廷胸腔起伏剧烈，知道父亲态度坚决不可更改，半晌才道：好，好，好，爹爹，孩儿今日总算是知道您风格为人。您杀伐果决，为何要装成一个正人君子。

王麒终于喝道：少爷，您放肆了。

公子廷向王麒道：春麟叔，有些话我此时不便讲，但我父亲行事，您真的看得过眼么？

王麒道：老爷周全万事，自然是不会有错。

公子廷冷笑一声道：

【随煞】他不会有错，那就是我错，好极，好极，今日我就去帮冷冰清，帮不上她，我便不配做他儿子。

皇上面色苍白，眼睑微颤，神色却依然平静。

公子廷说罢，便走向徐慧。

王麒请示皇上欲跟随，皇上只淡淡道：卢家兄弟跟去罢。

卢家兄弟得令，忙追过去了。

第三本第七折只身赴险险象环生，绝处逢生生死未卜

公子廷出走后，皇上神色甚是失意，与唐玉铭王麒澴川晓月用了午膳，王麒见皇上郁郁，自己心头又是担心这从未出过宫的太子，又是担心皇上。

皇上见王麒不安，道：春麟，你方才吃饭食不知味，是担心廷儿吧？

王麒擦汗道：老爷，少爷这是第一次出来，我不能不担心。

皇上道：你且去吧。

王麒忧道：那老爷您？

皇上淡淡道：不必担心我，陈良他们已经出来了。

皇上口中所说的陈良，便是御前四杰之首，皇宫内卫统领。御前四杰中，陈良细心，姜明手巧，贺连剑术超群，贾亦真箭术无能能及。这四人是皇上贴身侍卫。

王麒方才放心道：原来老爷心头也是担心少爷的。

皇上道：陈良他们这几日一直暗中保护着廷儿，不然上次廷儿在荆州岂能随便脱险？

王麒道：老爷，既然陈良他们来了，我还是留在您身边吧。

皇上道：我去与棋圣下下棋，正好打发时间。

唐玉铭连连点头，向王麒道：您且放心去，孝县一带我最熟了。

王麒还是有些不放心。

皇上笑道：且去吧，唐公子言外之意是有他在，你就不必担心了。

王麒见过唐玉铭天外飞仙那招，便道：有唐公子，放心。

皇上点头，唐玉铭便与皇上到槐荫茶肆下棋去了。

槐荫茶肆是孝县第一清雅之地，比起澴川晓月一应俱全不同，这里只喝茶。

唐玉铭与皇上二人坐在正对澴河的一处雅间品茶下棋。哪知棋才下了半局，王麒便匆匆过来道：老爷……

皇上稍稍看了看王麒，神色一沉，王麒受重伤了。

唐玉铭道：两位先生既然有事，在下就先行告退，这半局棋留待下次再下。

皇上点头应允。

唐玉铭自行离去。

王麒见左右无人，便道：陛下，四杰遭袭，太子也遭暗算了……

皇上道：你受伤了。

皇上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予王麒道：但说无妨。

王麒眉头紧攥：殿下为保护那女子，身中一箭被掳走，四杰中毒，几欲殒命，我去时遇见七个戴着凤凰面具之人，与他们对手，不敌，勉强带着四杰逃脱，未能救下太子。

王麒说着便要下跪，皇上忙扶住道：错不在你。

王麒还是跪下道：陛下，臣无能。那凤凰面具的首领点名要您亲自去救太子。却未说具体位置，只说了今夜子时。

皇上微微叹息道：凭廷儿自己实力定然是能脱手，如今多事之秋，他却不知轻重缓急。

王麒俯首，声音悲咽道：陛下，臣有罪。

皇上将王麒扶起来道：你带四杰先去解毒，此事目的在我。

王麒道：陛下，此行怕多是陷阱。

皇上神色平静道：无妨。你且先回去。

王麒想劝皇上，却不知如何劝起，只垂头叹息，他身受重伤，帮不了皇上丝毫，此行若是皇上有闪失，这天下不知如何。若不去，那被劫之人可是太子，又该如何。一时只觉进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