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121)
“爷爷、二叔、几位姑姑，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了。”方舟站起身说完却没有动作，直到方老爷子点头后她才转身快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爸，你看给她宠成什么样子了，这脾气简直和大哥一模一样！”方筱阾不满地将视线从二楼挪开，对着自己的父亲抱怨着。
方姝婕、方漱玉异口同声：“你少说两句！”
方筱阾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直被宠着长大，此时被两个姐姐这么一凶顿时有些委屈：“姐！怎么连你们也……”
方嵊这时开口了，他刚刚才知道自己小妹调查人家的事情，很是不赞同：“小妹，你也40好几的人了，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还要二哥教你吗？你去调查人家，有顾虑过小舟知道后的感受吗？你啊，这次是真的做得过火了。”
方筱阾：“我……”
“我”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方筱阾一向很怕这个二哥，和大哥温文儒雅的性子不同，二哥的性格更像父亲，雷厉风行、不茍言笑，严肃起来小孩都得躲着他走。
“哎……”一直沉默的方老爷子轻叹了口气，朝众人摆摆手道：“行了，大过年的你们是特地跑我这吵架给我添堵的吗？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呢！以后小舟的事情你们谁都别插手，特别是小五。”
“是的，爸。”四兄妹连声应下，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方老爷子发话瞬间烟消云散。
二楼方舟卧室内。
“祝安安姑姑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漂亮姑姑爱你哦~”
手机里的视频播放着，璀璨的烟花下，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一人拿了一根点燃的心形仙女棒，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着祝福的话语。
方舟刚回房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榻上就听到了消息提示声，她侧身躺着摸出手机点开，看到了艾藜发过来的视频。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方舟却拉着进度条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她默默地跟着童稚的声音念着：“漂亮姑姑爱你哦……”
漂亮姑姑？是指的阿藜吗？
这么想着方舟迫不及待地给艾藜发起视频邀请，那边很快就接起了，镜头晃了下后就出现了艾藜那张清冷的脸，只是此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人挪不开视线。
“怎么了？打电话来又不说话？”艾藜此刻已经回房了，她换了睡衣半靠在床头，暖黄的台灯照亮了她精致的半张脸，在鼻翼处隔出模糊的明暗交界线。
“漂亮姑姑是你吗？”方舟直视着艾藜的眼睛。
“嗯，是我。”艾藜没有躲闪，随后又补充道：“我教他们念的是名字，是小孩自己改的，他俩老记不住我的名字发音，所以一直叫我漂亮姑姑。”
“解释这么多啊，是怕我说你自恋吗？”方舟笑着拆穿她。
“嗯……也不是，”艾藜故意卖了下关子，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还是说，安安觉得我不漂亮？”
“套路我？”方舟抬指在手机上戳了戳，好似戳在艾藜脸颊上。
“不可以吗？”艾藜语调刻意放慢，听在方舟耳里显得格外勾人。
方舟咬了咬下唇从善如流道：“我女朋友当然漂亮。”
艾藜满意地挑了下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那，你现在可以重新说一遍吗？”方舟用眼睛描摹屏幕里的爱人，语气带着些乞求。
“嗯？”艾藜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最后一句，可以再说一遍吗？”这已经是明示了吧，再不懂方舟真的想咬人了。
艾藜曲起双膝，将手臂搁在上面，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交迭上去稳住镜头，她又将脸凑近些许，用从未对任何人用过的柔媚嗓音缓缓诉说着情话：“我爱你，艾藜爱方舟。”
嘭嘭……怦怦……
窗外的烟花绚烂炸开，两人都分不清那沉闷的撞击声是来自烟花的，还是来自胸腔中那颗悸动的心脏。
乡下的年味一向浓郁，初四一大早艾藜就被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了，她洗漱完换了套刚买的新式汉服。
青瓷色的提花真丝衬衫将艾藜完美的肩线展示出来，及腰的长发用一根桃木簪子盘在脑后，中低立领的设计更加凸显白皙修长的颈项，衣领顶部和袖口处各采用两枚蓝白相间的陶瓷盘扣装饰。
纤细的腰身处用一条藏青色的腰带将同色系的蜡染工艺马面裙牢牢系住，脚上则搭配一双黑色的中帮短靴，原本就高挑的身线更显优越；外套艾藜只随意拿了件黑色西装套上，中西结合的穿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艾藜甫一下楼就被舅妈一把拉进了餐厅，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后，郑宛君快步走进厨房，从锅里盛了碗面线，又将一红一白两个鸡蛋卧在上面端了出来。
“来小藜，快吃！刚煮好的。”郑宛君将筷子放到艾藜手上催促着。
“舅妈……”艾藜看着眼前的生日面神情有些动容，她握着筷子半天没有动作。
见她不动郑宛君急了，坐到艾藜身旁将碗朝她那边推了推：“这孩子，大早上的发什么呆呢，今天你生日忘啦？你外婆在的时候每年都要给你煮上一碗，她生病以后还交代过我，正好你今年回来过年，赶紧趁热吃，不然待会就坨了。”
“谢谢舅妈。”艾藜带着些许哽咽，缓慢地挑起一些面线送入口中。
一旁的郑宛君看着她有些湿润的双眸鼻子跟着发酸，她忙移开视线，将两颗鸡蛋挑了出来剥壳后重新放入碗中：“这鸡蛋必须吃掉哈，面不够锅里还有。”
“够的舅妈。”艾藜轻声应着，虽然说是生日面，但是依照老家这边的习俗配菜却不少，鱿鱼丝、大虾、海蛎子还有各色的蔬菜丝满满堆了一碗，面线又特别吸水，这一碗下去顶两碗普通的面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