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哄我一下(150)
商凝看着岑莜不顾形象地大笑,轻轻搂过她,心疼地说:“很累吧。”
看似爽文的背后,其实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岑莜鼻子一酸,说:“嗯......是有一点儿。”说完便靠在商凝的肩窝里,放声哭了起来。
岑莜到现在都忘不了辅导员当时看她的眼神,惋惜,只有惋惜。
岑莜哭累了,眼睛红肿,嫌弃地对商凝说:“看你瘦的,肩膀硌死我了。”
“对了。”岑莜眯着眼睛问,“你和秦舒怎么样了?”
“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岑莜喊道,“别每次一谈到她你就守口如瓶。”
商凝:“我不想见她,每次见她我都特别痛苦。”
商凝再次向岑莜确认,“我认识她的吧?我跟她有过什么?”
岑莜挠着脑袋,有些难以启齿:“有过什么?你指哪方面?你上次不是说你想靠近她吗?”
商凝:“想靠近是想靠近,痛苦也是想远离。不冲突。”
岑莜不太能理解商凝这种想法,但商凝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岑莜将电脑放在柜子上,抽底露出纸张的一角让她好奇。她看着这些文字。不安地质问商凝:“商凝,你为什么要买给自己买墓地?”
商凝随便扯出一个理由,“现在房价那么贵,早买省钱。”
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说服岑莜,“你差钱?”她拉着商凝就要去医院,“跟我去体检。”
商凝倒在床上,“太晚了,医院关门了。”
岑莜拿着这些纸颤抖,“你为什么回国?”
商凝伸手拿下那些纸,然后撕了,“困了,我先睡了。”
第 80 章
荆南开始降温。街上的行人少见。薄薄的雾气在空中挥之不去,朦胧中藏着真实,似有似无。
太阳扫去城市不清醒时的朦胧,阳光打进了窗明几净的店里。书架上的油彩被这么一照显得更为古典细腻,花在阴暗处垂散。秦舒很想进去,然后将它们移到书架旁,让它们享受阳光。
花朵的清丽和书架上层层迭迭、浓墨重彩的颜色相得益彰,那景象一定很奇妙。
可惜,门锁上了。
秦舒站在阳光里,站在店门外,看着阴暗处的花。
生兰从后厨出来,坐在吧台边,好奇地看着秦舒,说:“需要什么、帮助吗?”
秦舒问:“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隔壁花店的老板去哪了?”
生兰:“商凝啊。”
秦舒:“是。”
“她有事、情,让我帮忙,照顾她的狗。”生兰头微微一扬,金桂正趴在展示柜后面无精打采。
秦舒心里五味杂陈,呼之欲出的话被咽到肚子里,薄唇张张合合,低头哽咽道:“她有说什么事吗?”
生兰摇头,秦舒:“谢谢了。”
秦舒走出店外,刚走两步就碰到了云尤静。
秦舒太阳穴直突突,她走近云尤静,“你来这里干什么?”
云尤静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假笑挂在脸上:“我是来找你。”
秦舒:“那好,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
秦舒走到云尤静身侧停了下来,“更不要去打扰她。”
假笑僵在脸上,云尤静不甘地攥紧手提包。
秦舒拨通了宋颂的电话:“帮我个忙。”
蓝白色的云里藏着澄澈透亮的圆月,从地面望去,像是空中滞留而倒置倾斜的龙卷风。光秃遒劲的树枝好似插进了云层,蔓延至天际。
商凝能想象暮春时节,这棵树该是枝叶繁茂葱郁的模样。可她看到的大树是光秃凋败的景象。
院子里冷清,姑侄俩坐在双人吊椅上。
商丽君:“你爸爸绝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个好丈夫。”
“或许吧。”商凝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妈妈还活着,你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说不定你也会有弟弟妹妹。”
“可惜没有如果。”商凝言语犀利,不留情面。
商丽君不得不承认,商凝说的是事实。
从未发生、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才配拥有千万种美好的幻想。
商丽君还是问出那句:“恨吗?”
商凝:“他都快死了。”
商丽君摇摇头,笑得祥和又悲凉,说:“不会的。有些事不会随着死亡结束,剪不断,理还乱。”
商凝起身抽出手,“没力气。姑姑你也早些休息。”
商丽君这才发现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还是捂不热。
月亮真圆啊,可惜满月过后是亏月。
商钧的身体急剧恶化,后期整日整日地昏迷,醒来后胡言乱语、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后又昏了过去。
商钧死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私人病房里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商凝坐在病床边,病房里回荡着刺耳的声音,她知道心电图是一条直线了。
商钧的尸体被移出去的时候,商凝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她平静地坐在病房里,任工作人员忙碌。
商钧的丧礼极其简陋,没有很多的亲朋好友相送,只有商丽君和商凝。二人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沉默,商丽君说:“我们姑侄现在一样了。”
商丽君继续说:“我得了胃癌,医生说我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到时候你能来送送我?”
冷风吹起商凝的发丝,她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也没有回答。走出墓园的时候,商凝注意到几株矮小的花,这些花呈白紫色,花身虽小却艳丽至极。
商凝不知为何,自己要赶到沂江市,找到了那片湖。近十年过去了,湖周边的环境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商凝循着记忆,用手挖开厚土,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骨灰盒——那是她母亲的骨灰盒。本该晶莹洁白的汉白玉却被埋在土里,二十多年不见天日,商凝把手中陶瓷材质的骨灰盒放在了它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