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没有花(51)

“如果我和桑昀哥一样是桑塔的家人，或许他会牵挂我，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心里想着桑塔和桑昀是兄弟，桑塔至少会在意桑昀，而他，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没有机会了。”

板舒扭头看向李曼妮时，眼里流露出一些伤悲，“他说没有活着的理由，我没有很重要。”

听出了板舒话里的意思，李曼妮拍了拍板舒的肩膀，视线落到了桑昀的身上。

对桑塔而言，板舒没有很重要，桑昀何尝不是呢。

如果有谁在桑塔心里占据了足够重的份量，杨英死后，桑塔或许都不会那么坚定的选择自杀。

…

忽视病房里的其他人，桑昀缓缓在桑塔面前站定，盯着桑塔手腕上的疤痕看了许久，桑昀拿起桌上的水杯，用棉签蘸了水就要往桑塔嘴上擦。

桑塔却偏过了头，轻声道：“让小舒来吧。”

拿着棉签的手顿在半空中，桑昀看着桑塔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滴泪掉在了他脸上。

心里泛起一丝波澜，桑塔拿着氧气罩的手蜷了蜷，随后闭上了眼睛。

板舒的视线被挡住，李曼妮正好看见了桑塔两人的动作，拍了拍身边的板舒，李曼妮也觉得心里苦涩。

“小桑叫你。”

“好。”

见板舒走了过来，桑昀将手里的棉签递出去，转身就出了病房。

看了眼病床上的桑塔，李曼妮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病房门被关上，桑塔睁开眼睛，板舒正拿着棉签在他嘴上擦拭。

“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喝水吃饭，用棉签润润好了。”

桑塔点了点头，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等板舒替自己把氧气罩重新戴上，桑塔才真正闭上眼睛。

他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没意思的世界

病房外的走廊里，李曼妮看着有些惆怅的桑昀，随口问了句，“抽烟吗？”

医院里禁止吸烟，可是李曼妮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用来安慰桑昀，全身上下，就烟和打火机最多。

“把小舒刚说的话听进去了吗？”

李曼妮在椅子上坐下。

桑昀靠着栏杆边，没有应声。

其实他们进病房之前，先去找了桑塔的管床医生，了解桑塔病情的同时也从警察那边知道了桑塔的事情。

“小舒不懂，随口说的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可李曼妮自己也知道，板舒说的话，桑昀很难不听进去。

如果桑昀没听进去，或许就不会在桑塔面前落泪。

世界是个巨大的bug，桑昀喜欢桑塔，可他的身份是哥哥，桑塔是弟弟。

无论他有多爱桑塔，他都不能说，甚至要拉上李曼妮一起骗桑塔。

“有时候我也觉得这个世界挺没意思的。”

桑昀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天空时，又想起了桑塔躲闪的动作。

难得在桑昀身上看见颓败感，李曼妮笑了笑。

“世界本来就没有意思，有意思的是我们这些人。”

桑昀不反驳李曼妮的话，因为他现在也这样觉得。

…

夜深时分，桑塔悠悠转醒。

板舒趴在桑塔床边睡着。

傍晚吃过饭以后，李曼妮就离开了医院。板舒说他留下来继续陪护。桑昀没说走，也没说要留下来。

只是桑塔再醒来时，桑昀还在病房里。

窗户边，桑昀背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塔稍微动了一下身子。

桑昀听见动静立刻就走了过来。

挡住了月亮的光影，桑昀站在桑塔眼前，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被桑昀盯得心里发毛，桑塔假意咳嗽了几声，桑昀的脸色才有了些变化。

“要叫医生吗？”

“我还以为哥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听出了桑昀话里的急切，桑塔笑了笑，轻声道：“不用叫医生。哥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和我说话，光冷着张脸，也不问我疼不疼，想不想回家。”

“我问了你会说吗？”

没像以前一样惯着桑塔，桑昀呛了他一句。

桑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他知道桑昀真的生气了。

“这次会说。”

没有和桑昀对呛，桑塔收起了笑容。

“事情是我自己要做的，和胡淞没有关系。”

不知道桑昀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冲动，桑塔抿了抿嘴，看着桑昀请求他，“不要去找胡淞。”

桑昀没应声。

桑塔别过脸去，声音听不出情绪，“非要个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没有好好的被爱着吧。”

“哥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

桑塔一句桑昀知道，桑昀瞬间消散了所有心绪，只剩无力。

“阿奶走了，我和胡淞也不会有结果。我没想好自己的归处在哪儿。想得多了，就觉得累，觉得累了，就想睡一觉，然后就再也不用想了。”

桑塔说出口的话里带着一丝遗憾，遗憾的却是自己没能死掉，他要继续痛苦的思考着他的归处。

“人一旦没了归处，活着或死掉，其实也没差。”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响。

桑塔看着地板，心绪如同送阿奶出殡那天一样，慢慢沉到海底。

…

“我不算吗？”

良久，桑昀不甘却又压抑的询问在病房里响起。

桑塔垂下眼眸，脑海里是下午桑昀看向自己时，眼里没能藏住的隐忍和痛苦。

他对那个眼神太熟悉了。

知道胡淞去相亲以后，桑塔再望向他时，眼里就不再是单纯的爱。

他爱胡淞，隐忍又痛苦。

眼神移向睡在自己床边的板舒，桑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